一週後,林肇倫果然親自接待市.委的人,中午訂在包間吃飯。
哪怕事前做再多心理建設,到了臨場那一刻,聞螢又緊張了。
事關酒店聲譽的接待不許出錯,和聞螢調換的服務員對她很是感激。
開餐前例會的時候,她定下神,一遍遍背誦服務流程。
入席服務。
酒水服務。
上菜、分菜服務。
巡臺服務。
聞螢其實早就諳熟於心,形成肌肉的下意識反應,能自如應對大部分突發狀況。
可潘蘊慈那句“只需要露臉”讓她實在心裡沒底。
真的只是露臉那麼簡單嗎?
兩列人馬站包間外迎賓,聞螢過去只在年會上遠遠地見過林肇倫,還在辨認時,先看到林謹承。
他冷銳的眼不住掃來,神情有些玩味。
聞螢把笑釘在臉上,紋絲不晃,連自己都驚嘆業務水平提高了。
她視線前移,鎖定林謹承身前的中年男人。
林肇倫確實比侄子矮一頭,戴半框金絲眼鏡,看著上了歲數。
可他清瘦內斂,穩健步伐捎帶翩翩風度,讓做工考究的西裝一襯,竟也看不出多大年紀。
迎面走來,林肇倫同身邊的客人談笑風生,列隊的服務員不過背景板,他壓根沒看聞螢。
他們入座後,服務的都是領班,算做給底下的人看。
比如倒酒、添菜萬不可把領.導的順序弄錯,更不能在稱呼上張冠李戴。
片刻菜盤落桌,錯落有致,一頓飯務求賓主盡歡。
聞螢無所事事地站門外候場,原來她只負責迎賓的部分。
隨即回過神,這樣豈不是無法露臉?
於是在下一道端來時,她眼疾手快地接過,破壞規矩也顧不上,說著“辛苦了,我來吧”趁人還沒反應就走進去。
三鮮湯面相寡淡,和林肇倫有幾分相像,這一餐全然按照員工日常的用餐標準。
慶幸趕上傳菜的尾聲,她調整出餐桌上菜的位置,雙手將湯奉上。
隨即一愣,她還沒有報湯名。
把流程補齊了,沒人看她,四周仍沉浸熱聊。
聞螢不覺臉色發僵。
尷尬。
上菜時客人要是講話或敬酒,理應不打擾就餐氣氛。
她全力繃住臉上的笑,後知後覺地注意到,一道陌生的視線自她現身便追逐不棄。
彷彿每秒拍十二張的動作定格,記取她一舉一動。
聞螢揣著劇烈心跳,掀眸看去,平靜地對上一旁林肇倫的眼。
嘴角仍有牽起的笑,鏡片後的眼卻如積雪一般冷峻,壓著不動如山的氣場。
他視線不灼熱,也不貪婪,情緒少許流露,卻已足夠洩露天機。
總覺得,好像在看另一個人。
聞螢瞬間福至心靈,想明白潘蘊慈所說露臉的意思。
林肇倫看著她,似乎在想別的事,沒有察覺聞螢又恢複了職業笑容。她靠過來,躬身輕問:“林董,請問這湯需要給您分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