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索著開啟床頭的黃銅壁燈,點亮窗簾上花葉枝蔓的影。
撐著身.體坐起,她看了眼手機,空空如也。
林謹承的電話轉天下午才打來,那時聞螢還在拱門拍照,手機在長餐桌上催命一樣響個沒完沒了。
等她接起時,林謹承居然打了十七個。
她回撥:“林……”
“你怎麼不早說那個老太婆也去了?!”他勃然大怒。
聞螢看一眼前方和人碰杯的潘蘊慈,心虛地轉過身,低聲說:“我不知道啊,來了鬱素才告訴我。”
“她找了你嗎?跟你說什麼了?”林謹承深吸一口氣,稍微克制住,“不管她說什麼你都別理別信,那女人就是個神棍!”
“你很討厭她?”
“……談不上討厭。”林謹承頓了頓,“但她要是找你,肯定沒安好心。”
不會啊,她人還挺誠懇的,向我說明瞭你們家的事。
雖然希望我幫你,可她說了退縮也沒關系。
而我們一張床.上睡那麼久了,你什麼都不跟我說。
聞螢心裡嘀咕著,決定先敷衍過去,對他的話連連稱是。
林謹承語氣緩和下來,問:“我明天去接你,幾點的船?”
原本聞螢回程訂的仍是快艇,然而潘蘊慈非讓她退了,邀請她一起搭乘豪華客輪。
潘蘊慈親暱地挽著她,說自己一雙兒女如今小學都沒畢業,還享不到子孫福。
聞螢黯然,這“一雙兒女”說的必然是那對龍鳳胎了,並沒有算上林謹承。
這麼一想,眼前舒適的高背扶手椅,擺放三層下午茶的手工雕刻餐桌,還有牆上古老的掛毯畫,一切都索然無味。
潘蘊慈毫無察覺地向她推薦:“你嘗嘗,栗子蛋糕搭熱巧克力是這條船上的招牌,保證一流水……”
“潘小姐。”聞螢勉強地笑了笑,“這話可能輪不到我來說,不過,林謹承也是你的兒子。”
“噢……”潘蘊慈臉色稍沉,坐正了身子,小刷子似的睫毛翕動,“是啊,你注意到我沒說他,因為我沒想過能享他的福。倒是你,很細心呀。”
她笑得別有深意,聞螢受不住那樣探究的眼神,害臊得把臉埋進華美的瓷杯。
靠岸的時候,潘蘊慈和聞螢走上甲板。
聞螢遠遠看到林謹承,安靜地站在碼頭,雙手隨意地揣入褲袋。
十幾度的天裡,風聲獵獵,他上身就穿一件灰色襯衫,衣袖高高地堆疊。
底下有那麼多的人,聞螢一眼就看到他。
那張如英如玉的臉上掛起慍色,像飄來一片積雨雲。
林謹承的目光一直落在聞螢身上,明明她身邊就站著潘蘊慈,可他一次都沒有看去。
一次都沒有。
下船的時候,聞螢說了聲“謝謝潘小姐,我先走了”飛快開溜。
林謹承冷著臉,一隻手拿過她的包,另一隻手牽起她。
還沒來得及問“要不要看看你媽媽”,聞螢就被他帶離碼頭。
坐上車後她才得知,他臉色那麼難看,是因為林肇倫開始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