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吻並未落下,只隔著微毫的距離,林謹承輕佻地笑了:“我會再找你。”
聲帶振顫帶出的氣流音,像在營造深情的幻覺。
你不如幹脆殺了我。
聞螢閉上眼。
幾分鐘後,從樓道的圓形窗洞望去,一輛黑色轎車的尾燈閃了下,沿另一側的馬路開走。
原來是因為鬱素。
哪有什麼人群中多看一眼的幸運。
現實跟想象永遠背離。
轉天去到教室,鬱素隨意瞟一眼聞螢,驚愕地大叫:“你熊貓眼好重!那麼勤奮嗎?”
聞螢懨懨地坐下,很想告訴她不是的,因為昨天幻想中的粉色泡泡被事主無情戳破,冰冷的現實把她凍醒,於是徹夜失眠,痛苦絕望。
聞螢很想這麼說。
事實上昨夜回家後,她坐下又複習了兩小時,將近三點才睡,像為償還白天因恍惚拖欠的進度。
頭腦無比清明,心思離奇地專注。
畢竟已得知在他眼中,她和那些被取笑的女生一路貨色,程度輕重而已。聞螢沒有特別難過,如他所說,他們並不認識,一直以來她傾心的更多是想象中的林謹承。
長著他的臉,卻完全按她的期望勾畫出的人物。
說到底,要讓現實裡的人完全符合想象,她大抵沒那個福氣了。
聞螢很快釐清這件事,所以沒有特別難過。她在心原上悄悄挖了個洞,允許自己把頭埋進去,短暫地哭一哭,至少那些對他的憧憬和迷戀,只為他一個人起伏的情緒都是真的。
而其餘更大更廣闊的空間,浸滿酸澀的幽怨。
好端端的,他憑什麼來摧毀她的夢?
只不過這些話,聞螢沒能對鬱素坦白,甚至沒辦法換上調侃的口吻,揶揄她“還說什麼對林謹承沒意思,人家可喜歡你了”。
不能說,這是她僅存的一點私心,給不了。
“唉。”沉吟良久,聞螢沉重地嘆氣,“我媽和她男朋友昨晚吵架,今天一大早又吵,還把我吵醒了,心裡有點煩。”
鬱素拉住她的手腕,關切地問:“他們怎麼了?”
“就,我媽的工作……”
趙姝萍和石磊確實為這事發生過激烈的爭執,雖然不在昨晚,也非今晨。
前段時間趙姝萍托熟人介紹的工作始終等不到下文,她耐心盡失,想讓石磊幫忙介紹去鴻海飯店上班,只要能當個服務員就行。她想石磊在那做了一年多的保安,理應認識些人,而他也答應了。
可半個月過去,石磊一點訊息都沒有,趙姝萍每次去問,都被他含糊其辭地搪塞了。
幾天前兩個人在家裡大吵一架,差點動武。
石磊一時嘴快,說出他是聽多了酒店女服務員爬床的故事,故意不介紹,還反過來質疑趙姝萍心懷不軌。
三十六歲的趙姝萍雖說是孩子媽,身姿依然窈窕,何況她本來就貌美,垂涎的男人不少。之所以和石磊在一起,多是看在他願出錢交房租的份上,而其他人僅僅想跟她睡覺。
石磊聽別人說,十年前有個計程車司機看上趙姝萍,想娶她,但他不想要聞螢,希望組建家庭後另外生個孩子。那時聞螢才七歲,身虛體弱常常生病,趙姝萍實在不忍心拋棄她,就拒絕了那個司機。
而石磊願意接受她們母女,便不想她去酒店面對其他誘惑。
聞螢沒說那麼細,只說了趙姝萍對工作的煩惱,“那個石磊說了,有本事讓我媽自己找,她要有門路進去,他就不攔著。”
鬱素點點頭,隨後晃了晃她的手:“要不然,你找我試試?”
聞螢懵然問:“你?”
鬱素彎起眼睛笑:“上次才跟你說我媽媽升了職,招兵買馬不是很正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