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太子哥哥去皇家別院住了,而我就住在宮中,你還怕找不到我嗎?”
“那小雁晚些去找姐姐,給姐姐帶好吃的!”六皇子笑得很是開心,玉珚應下,他便告退回自己宮中,恰好張嬤嬤也拿了些魚糕花餅過來過來,六皇子拿來一塊兒喂給阿花,見它吃了個精光便誇道:“阿花真棒!”隨後露出一抹淺笑,兩個小梨渦在臉上持續了很久。
玉珚獨自回幽蘭宮歇息,這一整天從登基大典到現在,忙活了許久也是夠累了,她一路穿過亭臺水榭、繞過花園小路,終於到了幽蘭宮,路上走得她都困了,睏意來得兇猛,她的眼皮已經在激烈地打架了,憑著殘存的意識,她快步走到床榻前整個人撲了上去後就不省人事了,也不只是困得睡著了還是昏倒了,連鞋襪都顧不上脫。
慕玉珩此番南下,帶走了他的一半鬼衛,安家兩個兄弟和江半仙,剩下的鬼衛和青雲令下的人已經進宮安頓好,等待隨時玉珚傳召。慕青和玉氏自然是想來宮裡陪女兒的,現在慕家就剩他們倆人了,雖然可以過二人世界,但現在這個局面不是時候啊,還是等一切問題都解決了他們再享樂吧。
玉氏心急,一路上不斷催促馬夫快些,好不容易到了皇宮,她第一件事便是來看玉珚,慕青寵妻,也想女兒,和玉氏一起急急忙忙地來了幽蘭宮。只見一十歲左右的孩童正敲著幽蘭宮緊閉的大門,不斷喊著“姐姐”。
此人正是玉珚下午在鳳儀宮前遇到的六皇子,他看起來有些不高興,想要推門進去,又不敢。玉氏和慕青問過了才知道他的來意,以及玉珚在裡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玉氏慌了,她才不顧及玉珚在幹嘛,當即推門而入,走到內間就看到了趴在床上,半個身子滑到地上呼呼大睡的玉珚。
玉氏上前檢視,發現玉珚無事後便放下心來,拍著叫她起來,然而她一點兒反應都沒有,慕青便制止了玉氏,“珚兒今日定是太累了,你莫要吵她,讓她好好歇息,睡到幾時便幾時。”
也只能這麼辦了,玉氏將玉珚的鞋襪脫下,又扒下了她厚重的龍袍,直到露出裡衣才停下,最後將她塞到被子裡,讓她好好睡著。
“讓辛兒在這守著她吧!”慕青提議道,“也好!”玉氏吩咐帶來的鬼衛,隨後和慕青出去,六皇子也跟了出去,“姐姐還好吧?”
“嗯?她沒事。”玉氏肯定道,然而六皇子看起來還是不放心,他抖動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然而玉氏摸了摸他的腦袋,讓他不要擔心,他又將話憋了回去。他跑著離開幽蘭宮的時候,在宮牆外突然駐足,撿起一塊兒石子在地上畫著什麼,隨後用一層薄土掩蓋好,確定無人發現後又跑開了。
然而這一幕,並未離開鬼衛的眼睛,鬼衛嚮慕青和玉氏彙報的時候,他們也摸不著頭腦,想著不過是小孩子貪玩兒罷了,便不作他想。
皇家別院處,素馨得到了一個暗號,這是用南疆特有的符文寫的,一般人很難發現,即便發現了也看不懂,素馨明白,這是國師和二皇子催她快些回去了,可是,素馨為難地看了太子一眼,她還沒玩兒夠呢!
“素馨!”太子剛剛有感覺到素馨看他的那一眼,這便走了過來。
“殿下!”素馨轉過身來,低著頭偷瞟了太子一眼,可這怎麼能逃過太子的眼睛呢?他溫和一笑,問道:“是你的家人喚你回去了嗎?”
太子眉目低垂,邁出兩步背過身子,失落地說道:“我竟有些喜歡現在的生活,本以為還能多過幾日呢!咳咳……”太子突然猛咳起來,純白的衣袖被他捂住了嘴,他努力的剋制著,好不容易咳聲停了下來,他拿開袖子,不動聲色地掩去雪白衣袖上突然多出的一片暗紅,繼續說道:“不知道你怎麼想?我倒是覺得家人更重要,你快些忙完了便回他們身邊吧!”
言罷,太子向前走去,他墨發純白的背影離素馨越來越遠,素馨緩緩蹲下,雙臂環膝,暗想原來太子什麼都知道,她的演技這麼差的嗎?還有南疆以外的人都像太子這麼奇怪的嗎?素馨不懂,為什麼太子明知道她是來害他的,還能容忍她的存在,並且與她相處甚是融洽,除了讓她做飯這一點兒。
還有,太子對她的來歷應該也是大致明白的,他為何不將她殺了洩憤或者綁架她作為人質,而是任她為所欲為,還配合她演戲呢?
這要是擱在南疆,有人要來害她,她一定將那人丟在萬蠱池裡咬得連渣都不剩,或者把人弄成藥人供她煉蠱、試毒、做她的奴隸,讓她奴役一生,反正不會讓他過的!南疆人自古以來行事都是如此,是以素馨並不明白太子對她的態度。
素馨摸出身上的銀針,上面還剩一半的毒,今晚一切就會結束了吧,她就要回到國師和二皇子身邊助他們研究……可是素馨此刻沒有一點兒任務完成的輕松感,反而內心有著說不出的壓抑,她好想再和太子……多待幾日,幾日就好!
玉珚醒來已是後半夜,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有些迷茫,還是辛兒來服侍她,說她從傍晚一直睡到現在快天亮,她才知道自己睡了這麼久,然而她還是感覺身子有些疲軟,以及她覺得自己根本沒睡著,感覺像只躺了三五分鐘似的,不過一想她最近許是太累了,尤其是慕玉珩最過分,便沒有多想。
起床梳洗一番,臉上都油膩了,玉珚不由得感慨,這勞神傷力連帶著面板都粗糙了。讓辛兒準備了些白粥和清淡的菜,玉珚簡單吃了些墊著肚子。太晚了,吃多了不消化會難受。她剛睡醒,這一時半會兒也不想睡,便讓人將禦書房的摺子抱來,她看上一會兒,她不想管皇帝的喪事,國事卻還是要打理的。
第一本翻到的便是關於北魏戰事的摺子,玉珚掃了一眼便扔到了地上,這個交給折蘭鶴,不用她操心。接下來是好幾本爭論讓不讓榮安公主和親的摺子,這個玉珚也全部推到了地上,這事兒酈若扛著,也算當初慕玉珩沒白留她一條命吧。接下來都是些老舊的摺子,實在沒什麼看頭,玉珚便想著最近是不是朝中太安靜了,尤其是國師和二皇子,安靜的詭異。
幾日前,他們上過一次朝後就像突然隱遁一樣,再也查不到他們的一些蹤跡,不然玉珚定要配點兒炸藥出來炸了他們一窩,管她什麼蠱術巫術,她解不了這個還不能炸了他們嗎?在炸藥強大的破壞力面前,一切怪力亂神都是浮雲。
然而這幾日發生了這麼多事兒,他們都沒有再露面過。尤其是她登基,他們都不來祝賀一下的嗎?她可是部下好幾隊禁衛軍招待他們呢!玉珚的手不自覺地輕扣著桌面,這兩人越是平靜,越是讓她覺得不安,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隱約感覺算漏了什麼,或者說他們得到了什麼她不知道的。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明日她便會下召公佈國師和二皇子的身份,進行全國通緝,能抓到最好,死活均可。若是抓不到,那不出預料,他們會退回南疆,而慕玉珩先行一日,在南疆附近做好埋伏,等這他們回去了便可一網打盡,最好當場處死以絕後患。
一想到慕玉珩,玉珚就會覺得安心,有他在,一定可以平安度過所謂危機的,南疆有慕玉珩,大淩有她和慕青夫婦,她還有什麼好怕的,玉珚如是安慰著自己,心頭的不安雖然還在,但消散了不少。
如此想著,想著,玉珚突然一頭砸在書案上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