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祁昆手中撕著包裝紙,眼睛卻不由自主地就停在了吳梓芽的身上。吳梓芽的雙眼還是紅腫著的,臉上那用來偽裝成吳梓芸的妝沒有花,但也多多少少留下了哭過的痕跡。此時的她正單手拿著冰激淩,微微嘟著嘴,目光幽幽的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這種神情讓她即便是在妝畫老了的情況下,還是有著種說不出來的,和本人反差極大的孩子氣。
“噗嗤。”老大這表情……孟祁昆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笑笑笑,你還笑!”吳梓芽轉身就是一記飛腿向著孟祁昆踢去,完全不顧自己的石膏剛拆。
孟祁昆本想老老實實地挨下這一腳,可在看見吳梓芽踢過來的是那傷腿後,急忙在電光火石之間躲開了。
“你還躲!”換了條腿又是一腳。
“我那不是怕老大您把自己還沒好徹底的腿又踢斷了嘛,哎喲!”孟祁昆抱著腳痛呼了起來,“精鋼腿啊,這是。”
“我還沒踢著呢!”吳梓芽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您這是腿未到,氣場先到啊,”孟祁昆還在叼著冰激淩,雙手誇張地抱著腿單腳跳著,“瞧瞧您這氣場的殺傷力,小弟我也得去醫院打石膏咯。”
“……”吳梓芽這一次是真的想出手揍人了,可當她看見孟祁昆那滑稽樣,將這身影與十幾年前的那個調皮臭小夥兒重合到一起時,卻又氣不起來了。
好像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這樣呢,吳梓芽心想著,從小到大,自己心情糟透了的時候,阿昆就會想方設法地逗自己開心,最後卻每次都適得其反地把自己惹怒、惹哭了。
當初爸爸媽媽走了的時候,阿昆也是……那時候被阿昆惹急了,是哭著鼻子和他打了一架來著吧?說是打了一架,其實就是他單純地讓著自己,挨自己的拳頭罷了。
記得那時候,當兩人一身泥巴回到孟叔家後,張姨又拿著雞毛撣子把阿昆追的滿家跑,可實際上張姨只是氣勢高了些,並不忍心真正打他,阿昆則一見撣子就往自己身後躲,最後這一頓教訓也就在老鷹捉小雞中不了了之了。
第二天,一切又恢複原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剛剛失去了父母的小小自己,在大哭大鬧了一天後,心裡舒服多了。
而這一次,好像也是呢……
明明都快奔三的人了,卻那麼不注意場面地在醫院裡大哭了一場,照理來說,自己應該是恨不得揍阿昆一頓,然後找個狗洞鑽進去,可實際上,此時此刻的自己,心裡卻沒有那麼堵了。
是啊,宣洩一場,的確很多事情都想通了呢。
吳梓芽就這麼半走神地想著自己的事,想著想著,小布丁就不知何時已被她啃地只剩下了杆子。看著這從小吃到大的冰激淩,看著這幾十年來都是同一個樣的木頭杆子,吳梓芽覺得,時間好像真的倒流了,又回到了那假小子少女和傻小子少年的時候,回到了十幾年前。
“玩一局不?”吳梓芽把冰激淩杆子放在了亭子正中心的小桌子上,沖著孟祁昆挑釁地努了努下巴。
“喲,”孟祁昆瞬間就明白了吳梓芽指的是什麼,他摩拳擦掌地從嘴裡拿出杆子,將它放在了桌子的另一角,“你先我先?”
“你先唄,讓你,怕你連輸我二十年會沒面子。”
“說啥呢,”孟祁昆半蹲在了桌子前,目光與杆子齊平著,“我以前那都是讓著你。”說完,啪的一聲,用食指將杆子向著吳梓芽的杆子射了過去。
啪嗒,兩根杆子相撞,眼看著吳梓芽的就要被撞到桌面下,可它卻在那千鈞一發的時候停下來了。
“啊,差一點。”孟祁昆懊惱地拍了拍桌面。
“到我了?”吳梓芽翹起了嘴角。
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杆子,吳梓芽確定了一下孟祁昆的杆子和桌邊的距離後,三根指頭斜向前地拍在了自己的杆子上。
力量的傳遞,啪嗒,孟祁昆的杆子被撞下了桌面。
“瞧,你又輸了。”吳梓芽挑了挑眉。
“你賴皮,”孟祁昆一邊玩要撿著杆子,一邊說道,“誰說過可以用拍的?”
“誰說不能用拍的了?”吳梓芽又挑了挑眉。
“行,”孟祁昆拾起東西後的臉頰充著血,紅撲撲的,“能拍就能拍唄,那再來兩局,三局兩勝。”
“哦?”吳梓芽從桌面拿起了自己的杆子,對著身後的垃圾桶一扔,“就不再來了,咋地?”
“……”孟祁昆吃癟地抽了抽嘴角,可心裡的一顆大石頭卻終於著地了。
看樣子,老大是緩過來了呢。
這樣的老大回來了的感覺,真好。
然而,此時此刻的二人並不知道,一場巨大的危機正在不動聲色地將他們籠罩,他們將深陷其中,無法扭轉,更無法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