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附屬醫院體檢中心裡的一個畫面,一個似乎並不應該存在於吳梓芽記憶裡的畫面。那是一個清潔工大叔,在人來人往地走道裡辛辛苦苦拖地,而“自己”的注意卻不是在大叔身上,而是在那拖過和未拖過之間的分界線上。
分界線上……
半邊的刀口,半邊的圖案,半邊洗手池上的血跡……
“老大,在看啥呢?”
“啊!”吳梓芽嘩的一下站了起來,卻又因腿上的傷一疼而失去了平衡,眼看著就向地上栽了去。
“老大!”剛下班回家,路過陽臺打了聲招呼的孟祁昆,見狀連忙一個飛躍向前,將吳梓芽穩穩地扶住了,“老大你小心點啊,別忘了你這腿上還有個石膏呢。我就叫你一聲,你這麼激動幹啥。”小心翼翼地將吳梓芽放回到了躺椅上。
“我懂了!”可吳梓芽的心思卻根本不在自己險些摔個“人啃地”這件事上。
“哈?懂啥?”孟祁昆伸手就想悄悄吳梓芽的腦袋,看她是不是摔傻了。
“別鬧,我在說正事兒,”一巴掌拍開了孟祁昆的手,“我是說,我大概是知道研究所命案的真相了。之前是我把你們誤導了,是我先入為主地陷入了思維怪圈裡,忽視了那麼明顯的線索。”
“哈?你在說啥?”孟祁昆也拉過來一把椅子,坐在了吳梓芽身邊,“思維怪圈?明顯的線索?難不成那案子和車禍沒關系?兇手的目標本來就是梁某。”
“沒錯,那完全就是一個不相幹的獨立案子。”吳梓芽點了點頭,“你那天不是說,覺得現場有一種奇怪的規律嗎?”
“嗯,直覺是這樣,可卻又不知道到底是啥,”孟祁昆摸了摸下巴,“這麼說的話,你是知道那是什麼了?”
“嗯,”吳梓芽只伸了伸手,孟祁昆就心有靈犀地將自己的手機調到相簿介面,遞到了她的手上,“瞧,刀口包括致命傷,全都集中在右側;那個j,作為兩個字母來說的話,j的頭和尾巴又都太長;再看看洗手池的這個,只有滴在右邊的血跡被清洗過。”
“所以……?”
“你們是透過篩查那晚留宿研究所的人的?”吳梓芽賣起了關子。
“嗯,系統記錄啊,你們那兒不是所有人員的進出都是有系統記錄的嗎?當然,我們在得到記錄後,也透過口供確認過了名單的。”
“但你們有沒有注意過,在研究所裡,或者說是每一個地方都有一種人,他們的卡雖然只能進入研究所的通用區,但實際上卻在研究所裡暢通無阻,因為只要他們開口,別人都會幫他們開門。而且無論他們去了哪裡,是否留宿,都不會有人注意,更不會有人覺得奇怪。所以就算你們透過口供來查證名單,也不會發現漏了他們,因為大家一般不會將他們放到自己的記憶裡。”
“嗯?”想了一會兒,“啊!”孟祁昆激動地站了起來。
“嗯,沒錯,”看見孟祁昆的恍然大悟,吳梓芽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吧,我們的研究所裡一直有個有趣的現象,這現象我不知道別人注意到過沒有,但我卻是無聊地記下來了。我們實驗室和隔壁實驗室公用的那條走廊呢,每次被清掃的時候,都只會被清掃到半邊。至於是哪半邊,那則是根據清潔大叔每次進來的門不同而決定的。”
“啊……”
“別急,”吳梓芽湊到了孟祁昆的耳朵邊,“我告訴你個可以驗證這個的辦法,只要你……”
“……好,我去試試。”孟祁昆將吳梓芽的表情看了又看,確定她不是在耍自己後,才有些苦惱地撓了撓腦門,答應了。突然,餘光瞄到了吳梓芽的手機,“對了,你剛剛那麼認真地在看啥呢?連我走到門口了你都沒聽見。”
“嗯?”看見了自己的手機螢幕,急忙藏到身後,可卻被孟祁昆眼疾手快地搶走了,“欸,別別!別看,還給我!!!”吳梓芽想把手機搶回來,可瘸了的腿實在是讓她沒法夠到孟祁昆的手。
“噗哈哈哈哈哈哈……”孟祁昆已經看見了,“‘廚房入門’?老大你在看‘廚房入門’?你這是改邪歸正打算開始學做飯了,還只是單純今天早上受刺激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
我是踹死這家夥還是踹死這家夥呢?吳梓芽咬牙切齒地看了看自己的腿,卻在看見那厚重的石膏後,咬牙切齒地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