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您好?請問您是哪位?”電話那頭,“吳梓芽”的聲音中寫滿了不悅。
長長地嘆一口氣,吳梓芽結束通話了電話。
她甚至可以想象,電話結束通話後,另一個“吳梓芽”那氣得炸毛的模樣。
“今天這是倒什麼黴了?接個電話都鬧鬼,喝涼個水都塞牙。”她一定會這樣子抱怨吧,吳梓芽心想。
然後,姜嶺就會溫柔地安慰她:“可能人家只是打錯電話了呢,別生氣嘛,今天運氣遭是好事兒,這說明明天會運氣大發。”
對啊,是姜嶺的話,一定會這麼安慰人的。他總是那麼會安慰人,無論是安慰誰。
當被紅綠燈擋住的孟祁昆跑進水果店的時候,吳梓芽已經抱著一箱奇異果走了過來。孟祁昆憋著滿腹的疑問正想開口,卻在看見吳梓芽那擰在一起的眉頭後,老實地替她搬過水果箱,把疑問又全部吞回了肚子裡。
從小到大,真的很少見到做事總胸有成竹的吳老大露出這種表情呢。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了?看起來應該不像是和姜哥鬧翻了之類的事情啊。孟祁昆心想著。
“阿昆,”吳梓芽抬頭望向了漆黑的夜空,那一輪孤零零的明月,將星星的光芒徹底遮掩。“你信我不?”
“啊?”孟祁昆愣了愣,卻又隨即點頭道,“信啊,當然信啊。從小到大,我啥時候不信過你?”偷偷瞄了一眼吳梓芽的表情,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水果箱,“啊,老大你該不會是覺得那案子,我們真把你當嫌疑犯了吧?覺得我懷疑你?怎麼可能?先不說你根本就沒有作案動機,就連作案的……”
“不是,”吳梓芽打斷了孟祁昆的話,“我說的不是那個案子,我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吳梓芽將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了孟祁昆的臉上。
到頭來,有些東西,還是隻敢講給青梅竹馬的他聽呢,有些事情,就像現在這樣,摸索這個“世界”,摸索另一個“自己”的事情,也只敢找他幫忙。這世上,也只有他和自己那已故的父母,才會相信這種荒唐的事吧。
他……會相信的吧?相信了之後,會幫自己的吧?
“阿昆,幫我個忙好不?”吳梓芽決定了去搏一搏,因為無論是為了查清真相,還是單單為了自己日後的生存,她都必須搏這一搏,“先不要問我為什麼,等一會兒你就明白了。你按照我說的去做,一字不差地去做,好不好?”
“……好。”孟祁昆鄭重地點了點頭。
在二人說話之際,他們便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吳梓芽的家門前。
用指紋和兜裡的鑰匙開啟房門,吳梓芽帶著孟祁昆走進了門。
開啟客廳的燈,吳梓芽的目光在家裡掃視了一圈:房間裡還是早上離家時的模樣,廚房洗碗池裡用來裝早餐的碟子,還在油嘰嘰地摞著,沒來得及洗;沙發上的衣服也還是那樣亂糟糟地扔著,沒來得及放進洗衣機。
看到這熟悉的一切,看到這唯一可以讓自己精神放鬆一下的家,吳梓芽開始懷疑,之前的一切,會不會只是自己的一場夢。而真實的自己,其實還在臥室那柔軟的大床上熟睡著呢。
可惜,吳梓芽向來是個現實的人,無論現實有多麼殘酷,她都不會忘記眼前的危機,讓這種美好的幻想矇蔽了自己的雙眼。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那種怠惰的心思驅逐出了腦海。
她沒有招呼孟祁昆進來,而是讓他暫時將水果箱放在地上,在玄關處等著自己。
就在孟祁昆等待的時候,她迅速地在房間裡尋尋覓覓了起來,在盡可能保持物品擺放原樣的情況下,用一個壓在箱底的揹包,帶走了許多對於她需要,可就算不見了,另一個“吳梓芽”在短時間內也不會發現的東西。
她很快便揹著包走出了門,叫上抱著水果的孟祁昆一路走出小區,停在了外面一片較為隱蔽的樹林裡。
她掏出自己的手機,對著孟祁昆說道:“我在來找你之前,新辦了一張手機卡,你現在存一下我的手機號。微信之類的,我也都重新申請了新的賬號,你也加一下。但你現在加的這些東西,千萬不要在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面前提起,包括我,尤其是我。至於為什麼,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因為她既需要試探另一個“自己”的真偽,又需要將自己和對方分開,不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存在。
將手機直接遞給孟祁昆後,又指著地上的那一箱奇異果,說道:“我現在去一個地方,你不要跟著我。等我走遠了,大概是,”看了眼時間,“大概是二三十分鐘後吧,在我用新手機號給你發簡訊的時候,你給我打個電話,打我舊的手機號,就說叔叔阿姨讓你帶了箱水果給我送過來,問我現在回家了沒有。”
“我那時候應該是已經到了家裡,你直接把這箱水果送上去,送去了以後就到房間裡待一待,和我隨便聊聊,多聊一些以前的事情,能聊得越久越好。但是絕對不要提我來找過你的事兒,你就當我去和姜嶺約會了,我們今天沒見過面,好不?”
“……好。”
“記住,一定不要提我們見過面的事。”
“嗯。”
“那拜託了。”正要轉身離開,“哦,對了,你把手機的語音備忘錄開啟,把之後的所有聲音都錄下來,包括我們聊天的內容。以後一定會用到的。”
因為吳梓芽需要確定自己沒有進入思維形式,她需要聽見倆人的對話,需要知道在他人眼中的另一個“自己”是否會顯得異常。而這個世界上最清楚吳梓芽的人,除了吳梓芽自己,就只剩和她一起長大的孟祁昆了,
“啊,哦。”孟祁昆開啟了錄音。
“那等會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