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二把手放開了,又問:“他們上哪兒去了?說呀!”
大爺誠心跟吳老二起膩,側著耳朵裝聾,湊到吳老二耳朵前,大聲音地喊著說:“對!沒錯!他們家姓劉!是姓劉!”
吳老二心想:這你媽哪跟哪兒呀!又接著問:“我問你,他們上哪兒去了!”
“是!是練摔跤的。摔得不錯,摔多少年啦!來看看吧。好看著吶!倍兒利索!”
吳老二心裡又想:真聾呀,還似誠心跟我搗亂吶,想著就又問:“介似真聾嗎?”
大爺畢竟是上歲數的人,經的多見的廣,聽了吳老二的話雖然心裡非常氣憤,可還是壓下了,繼續跟吳老二玩兒損的:“他們摔得不錯是不假,可是他們不教日本人,”說著用手一指那些日本兵繼續說:“他們都白來了,人家不教外國人。你去行,你問問去吧,備不住能教你兩手兒......”
吳老二心想,怎麼就碰上個聾子呢!介他媽說的似嘛呀,都你媽差壺了!幹脆就不理那個大爺了。那個大爺還誠心氣他,推了推吳老二說:“你去吧,問問去吧,備不住能行!學兩手兒不錯,不定嘛時候就能用上,省得到了用的時候再學,來不及!”
吳老二覺得真沒法兒再跟那個大爺對付了,就轉過身,逮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兒問:“小子!我問你,他們家人都幹嘛去了?”
小孩兒就是小孩兒,沒嘛想法兒,也就沒嘛害怕的地方兒。不過,他也經常聽家裡大人們說小日本兒怎麼怎麼不是東西,心裡早就有數了。於是,張口兒就說:“走了。”說完,掙歪著也想躲開。
“似嗎?走啦?”吳老二不撒手,低頭對小孩兒說:“你告訴我,他們上哪兒去了,我給你糖吃!”說著從褲兜裡掏出兩塊糖舉在孩子面前。
小孩兒一看有糖了,也不客氣,一把抓過去,小手兒隨便向旁邊一指,對吳老二說:“往那邊走了。坐大馬車走的……兩個大馬車。”
吳老二一聽,有門兒,趕緊又問:“似嗎?嘛時候走的?”
小孩子根本就沒有時間的概念,凡是當天發生的事兒,只要不過夜,在他們心目中就都是剛才的事兒,所以那孩子一邊倆眼睛盯著糖,一邊說:“就剛才走的……”
吳老二趕緊又問:“嘛時候走的?往哪邊兒走的?”
那小孩兒抬抬頭,小手又往剛才的方向一指:“剛才往那邊走的......”
吳老二還不放心又問:“是剛才走的嗎?多大會兒了?”
小孩兒一邊剝糖紙,一邊說:“就一會兒。剛才走的,就一會兒……”
吳老二心想:小孩子不說瞎話,我得趕快行動!想到這兒趕緊跟日本官兒請示了一下。於是日本人立刻上車沿著大路就追過去。
可沒追多遠就又停下了——十字路口!大道四面一樣寬,是向左?向右?還是一直追?一輛汽車顧左顧不了右,只好兵分三路,一路繼續乘車往前趕,另外兩路分左右跑步去追,其實也就是去碰碰運氣罷了。
日本人忙活了老半天,嘛也沒追上——汽車倒是快,可是架不住老遇見十字路口,一到路口就犯嘀咕,不知該往哪個方向去追,只能看準一條路,撞著大運蒙著走......跑步追的就更慘了,黑燈瞎火的,深一腳、淺一腳,一會兒就跑了一身的汗,一個個連呼哧帶喘的,也沒法兒再往遠處追了,幹脆就都撤了回來……最後,還是坐汽車追的那一撥到了卡子口打聽到了訊息,原來劉振武一家還沒到中午的時候就已經出了卡子口了……再問到哪兒去了?誰知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