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像從前的自己,崔繡忽然想起前世自己還未出嫁的時候,那時候自己的願望是什麼?是不是也像小織一樣想要努力照顧好娘親和弟弟……
這時一個夥計小跑著從前院奔了進來,見到崔繡忙大聲說道,“東家,銳王妃來了,點名要見您。”
銳王妃?崔繡吃了一驚,今天不過是錦繡坊開張的第一天,來鋪子裡的大多是一些商賈人家,怎麼銳王妃竟親自來了?
銳王妃司妙楚穿著一身煙霞色雙蝶雲形千水裙,頭帶金海棠珠花步搖,並金鑲翠挑簪,端得是貴氣逼人,身後還帶著一群丫鬟護衛,把原本在店中喧囂的看客都嚇得避讓到了一旁。
司妙楚朝著店中隨意看了幾眼,臉上始終帶著不悅的神色,“本王妃覺得這錦繡坊的繡品也不過如此,何以得到太後如此看重?”
“王妃說得是,”溪桐在一旁附和道,“奴婢雖然見識不多,也覺得這錦繡坊的繡品是遠遠比不上咱們如意坊的,若是太後娘娘看過如意坊的繡品,說不定就要後悔給了錦繡坊如此大的恩典。”
可惜聽了這句話,司妙楚的臉色非但沒有變好半分反而更加陰沉,天下人誰不知道銳王的母後才是先帝的皇後,是當今皇上的母後皇太後,地位本應更在聖母皇太後之上。
只是當年皇上登基時,銳王行事莽撞犯了大錯,母後皇太後為了給銳王求情,自願幽居深宮,吃齋唸佛,發誓從此以後不再過問朝廷以及後宮諸事,皇上為了不背上不孝的名聲,所以才寬恕了銳王,不過從此銳王府也是權力盡失,大不如前。
聖母皇太後本就因為母後皇太後不喜他們銳王府,要是知道如意坊是銳王府的産業,哪怕如意坊有千般好,怕也是入不了她的眼,司妙楚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更加不憤,但又無可奈何。
崔繡一眼就瞧見銳王妃的身影,沒想到銳王妃年逾三十,依舊風姿綽約,不輸二八少女。
“民女崔繡見過銳王妃。”
司妙楚饒有興致的盯著崔繡看了一會,皇上親自賜婚穆丞相,這旨意朝中誰人不知,就連她也不免有幾分好奇,“免禮吧。”
“謝王妃。”
崔繡朝四周看了一圈,銳王妃的出現已經嚴重影響了錦繡坊的生意,“王妃身份尊貴豈能在此處站著,小店簡陋,不如讓民女帶您去後院喝茶歇息。”
司妙楚今日肯親自來自然是有話要說,“走吧,溪桐跟我進來。”
崔繡一路將人帶到待客的正廳,將司妙楚請上主座,司妙楚也不去碰手邊的茶盞,自顧自地說起來,“這錦繡坊是你的産業?”
“是民女的産業。”
“太後娘娘素來眼光極高,你能得她老人家的青眼想來也有幾分能耐,你可知這京中最大的繡坊是哪家?”
“民女聽聞是城東的如意坊。”到此,崔繡總算猜到了幾分銳王妃此行的目的,沒想到如意坊竟會是銳王府的私産,難怪能在京中屹立十幾年而不倒。
“看你的樣子,想必你已經猜到了,”司妙楚輕笑一聲,“你這錦繡坊初來乍到,哪怕有太後的恩典,又如何能與背靠王府的如意坊相爭,看你可憐,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將你這錦繡坊併入我如意坊,你只需要負責把雙面繡的繡法教給如意坊,那錦繡坊賺來的銀子依舊還是你的,如意坊的利潤我也分你一成,此後在京城誰也不敢找你的麻煩,怎麼樣?”
司妙楚的話貌似對崔繡好處頗多,但是沒有了繡法的創新,錦繡坊註定泯然眾人矣,到時候京城中如意坊一家獨大,沒了生意事小,讓太後失了面子事大。畢竟錦繡坊是掛著太後親書的匾額開張的,若是衰敗了,豈不是告訴百姓太後眼光有問題,要是傳到宮裡,太後一不高興,恐怕錦繡坊就不是關門這麼簡單。這銳王妃怕不就是存了惹太後不快的心思來得……
想清楚事情的利弊後,崔繡言語堅定地說:“恕此事民女不能答應。”
司妙楚本是胸有成竹,沒想到結果卻是出人意料,“你竟敢違背本王妃的意思,好大的膽子。”
一旁的溪桐連忙輕聲安撫道,“王妃別動氣,小心身子。”
司妙楚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發現這茶竟是上好的雨前龍井,不禁詫異了一瞬,畢竟這可是貢品,只有宮中才有。
崔繡對茶沒有什麼研究,當然不知這茶是皇上賞給穆辰的,穆辰覺得好又給了她,還以為只是普通的好茶,所以拿出來招待銳王妃。
司妙楚這才又想起崔繡的另一重身份,忽然話鋒一轉,“看到你,本王妃就不禁想起從前的柳妹妹是多麼的秀麗端莊、溫婉可人,她與穆大人那時可真是鶼鰈情深,傳為佳話,全京城誰不羨慕。哪知紅顏薄命,柳妹妹竟然年紀輕輕就去了,如今穆大人做了丞相,她若是泉下有知,怕也是要為他高興吧。”
崔繡怎會不知司妙楚這是故意要刺激自己,讓自己不痛快,但柳氏確實是橫亙在她心底的一根刺,不動的時候不疼,越是用力觸碰越是鮮血淋漓。
見崔繡變了臉色,司妙楚這才高興了起來,她伸出左手示意溪桐把她扶起來,“你若是能有柳妹妹半分知禮,本王妃也不至於如此。今日說的事你再好好想想,過幾日,我再讓人來聽你的回答,你可不要再讓本王妃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