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被微生南樓堪堪放過。
小姑娘扯著他的衣袖道:“我特地到你們江家的地盤來看你,你都沒有一點感激?”
江望雲哭笑不得,心說難道還要我跪下來謝謝你嗎?
“你們鵲山的地盤也有不少獵獸師家族吧,你怎麼不和那邊的小夥伴玩,非要千裡迢迢趕來和我玩?”
他如是問。
微生南樓臉上的神色似乎有一點點的尷尬,不過片刻後就恢複了正常,對著手指道:“阿爹不讓我和他們玩,畢竟我將來是微生家的家主,和他們打成一片,還怎麼治得住鵲山。”
江望雲撇嘴,心說絕對不是這麼回事——肯定是你脾氣太怪,人家都不待見你。
的確如此,微生南樓從小就不太合群,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她出生優越,又天資卓著的緣故,她身邊的小夥伴一直就只有江望雲一個。
江家與微生家是世交,江望雲和微生南樓又年紀相當,當然也就成了關系很好的玩伴。
微生吟安一向不怎麼管教自己的小女兒,小女兒可愛軟糯,他覺得不需要多加管束,隨她去就好了。
江望雲實則挺羨慕微生南樓,想去哪裡玩就去哪裡玩,想揍誰就揍誰。他作為江家的獨子,雖也被父親寄予厚望,但似乎和他自己想的,不是那麼一回事。
他曾多次想提醒自己的父親,江家一直都是獵獸師家族,怎麼突然就成了書香門第?爹您清醒一點啊!
微生南樓到華山來,當然不是為了陪江望雲讀那些讀不懂的書,她聽說華山的桃花開得正盛,當然忍不住要過來看一看。
於是江望雲理所應當地被她拉著溜出了江家。
小姑娘穿著淺色的衣裳,在豔麗的花樹中跳來跳去,雖說調皮是調皮了些,不過場景還是可以稱得上美好如畫的。
少年的時光總是如此無畏,暖陽灑在臉上的時候,或許就是全無陰霾的時候。
兩個人瘋了一個下午,晚上回家的時候,江家家主守在門口,臉黑得快要讓人看不清。
少年人對視一眼,覺得後背有一些發涼。
果然,雖說江修遠只是微生南樓的世叔,但教訓起人來卻是一點不含糊。
兩人站在門口唯唯諾諾,點著頭左耳進右耳出地聽著江修遠訓話。
直至天色完全暗下來,江修遠才放他們兩人進去吃飯。
飯菜還是十分精細的,吃慣了自家菜式的微生南樓偶爾換換口味,吃得不亦樂乎。
晚上便住在了江家,江修遠雖頭疼這個瘋丫頭會帶壞自己的兒子,卻不見得真的討厭她,畢竟小姑娘家七八歲的時候實在可愛。
再後來微生南樓就很少到華山來了。
聽自己父親說,微生南樓跟著微生吟安去了韓國,好久都沒回家。
江望雲不知道他們在韓國做什麼,但是微生南樓不來,他也沒多少機會逃出去玩,就算是溜出去了,一個人也不過就是在樹上睡睡覺,沒了從前的樂趣。
他才明白過來,重要的不是在哪裡玩,而是和誰一起。
微生南樓是個可靠的玩伴,沒有大小姐的矜持,全然一副比江望雲還能蹦能跳的樣子。
而微生南樓十五歲那年,是她最絕望的一年。
江望雲跟著江修遠到微生家悼唁的時候,許久不見的微生南樓長開了不少,披著長長的頭發,接待了他們。
當時他並不能說什麼,直到那一夜夜深,眼見微生南樓一個人守在靈堂,他才悄聲走到她身後。
微生南樓也沒有回頭,大概是熟悉他的腳步聲,只輕聲道:“阿雲?”
江望雲頓了頓,才又走到她身邊,隨地就坐下來,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