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而趙甫就看到那個小賊的眼睛裡閃過一道狂喜的光芒,似乎是對這個答案無比的滿意。小賊一下把匕首收回了袖子中,彈了彈他的腦門,笑道:“多謝了——不過你知道那個季布去哪裡了嗎?”
趙甫揉著被彈得生疼的腦仁,氣呼呼道:“我怎麼知道!”
微生南樓裝出一副驚訝狀:“啊呀,你丟了東西難道不想追回來嗎?我想這些日子以來,你一定也派人去查過了吧。”
趙甫倒是訝了一訝,這個女賊的確是個精明的人,但他對她還是十分戒備:“你得知了他的去向,又想幹什麼?”
微生南樓擺了擺手,顯然是覺得他有些話多,不耐煩道:“我說我要去幫你把夜明珠找回來,你信不信啊?”
於是趙甫肥碩的臉上露出意外與期待:“真的嗎!”
微生南樓被他蠢得沒辦法,一巴掌打在他的腦袋上:“你說呢!”
趙甫被打得眼冒金星,委屈地揉著頭眼淚汪汪地瞪著微生南樓。
微生南樓有點趕時間,見他這一副欠打的樣子立即又從袖子中把匕首摸了出來,然還未等她將之架到對方脖子上,對方急忙喘著大氣道:“我我我我說!”
微生南樓一挑眉,眸中閃過一道寒光:“說。”
趙甫低著頭,委委屈屈道:“在,在東郡。”
“東郡……”
微生南樓想了想,東郡那麼大,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一般,不過總之有勝於無——她先去東郡探查一番。
趙甫搓了搓手,又咽了口唾沫,眼見微生南樓將匕首收了回去,他長長鬆了口氣,想要裝出一副被嚇壞之後的模樣讓微生南樓放鬆警惕。
微生南樓也不是什麼傻乎乎的小姑娘,作為一個江湖閱歷十分之豐富的微生家家主,她還不至於上了趙甫的當。
於是她沖趙甫笑了一笑,反手就將他的啞xue點住,等趙甫再欲開口叫門外的守衛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說不出話了。
便見微生南樓站在窗臺邊回頭,眼中一派狡點:“想算計我嗎?”
趙甫眼淚汪汪。
微生南樓又道:“xue道兩個時辰後自會解開,到時候你再喊他們吧。”
微生南樓欲離開鹹陽的那一天,正值有大隊車馬入城。兵馬之中一輛垂滿瓔珞的車格外顯眼,從偶爾被吹起的簾後露出一張隱隱綽綽的臉。
微生南樓眼神不錯,透過重重人影她依舊能瞧見馬車之中的人,正是不久前還在桑海的長公子扶蘇。
扶蘇原本是受了皇帝陛下的命令到桑海主持大局,也是為皇帝東巡做準備,只是不知此時為何會突然被叫回鹹陽。
先前海月小築發生刺殺,從微生南樓的角度看,六劍奴出現的時間恰到好處,應該不是偶然,而是經過周密安排的。何況她知道刺殺的事情並不是墨家所為,那麼這一場刺殺就很有深意了。
嬴政子嗣不少,而他格外器重扶蘇,當然會使他成為眾矢之的——王位之爭千百年未曾停歇,帝國內部自然也存在隱患。
利益。
謀權者做事總講究一個利益與目的,他們絕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情。而刺殺扶蘇,最大的獲益者將會是誰,此人或者此勢力必然就是幕後操控者。
在桑海之時章邯也曾煩惱過這件事情,他身為影密衛統領,若是扶蘇出了意外,第一個領罪受罰的就是他,是以海月小築的刺殺事件,他必須要調查一個清楚。
微生南樓翹著二郎腿,嘴裡叼了根草,饒有興致地觀賞章邯焦頭爛額。章邯有些怒意,向她問道:“你覺得會是誰要刺殺公子?”
微生南樓反問:“你覺得呢?”
章邯皺著眉,臉頰的線條在燭光下愈發利落幹練,他道:“一開始我懷疑墨家——”
微生南樓擺擺手否決道:“墨家應該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而且你也說了,那些殺手訓練優良,做事毫釐不差,你覺得墨家有能力訓練這樣的殺手嗎?”
章邯抬了抬眸子,又道:“流沙?”
微生南樓快被他氣死,戳了戳他的額頭道:“流沙統共就那麼幾個人,那些刺殺失敗暴露身份的人下場你也看到了,流沙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損失?”
章邯將她的手開啟,臉色似乎有些陰沉:“那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微生南樓沖他笑了笑,卻沒有多說什麼。
她不能多做什麼推測,倘若事情真的如她推測一般,那麼帝國內部的明爭暗鬥就顯而易見了——不過他們完全有很多其他的方法來除掉扶蘇,為何一定要用暗殺這麼容易受人詬病的方法?
眼見扶蘇的馬車漸漸遠去,不急不緩地駛入浩蕩的鹹陽宮,微生南樓忽然覺得就算此時陽光刺眼如斯,她的背後仍是一片涼意。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