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認真道:“表字。”
“原來如此。”微生南樓笑著喊了他一聲:“章少榮。”
章邯輕輕應了。
從小到大她只喊過張良的表字,甚至連發小江望雲,她都是直呼其名,從來不記得他的字是什麼。或許是張良的字好聽好記朗朗上口,也是聽韓非與自己父親叫慣了,才會脫口而出喊他“子房”。
“既然如此,作為交換,你還是恭敬地稱我‘微生家主’比較合適。”
章邯瞥了她一眼,便將她的話當了耳旁風,忽然間又想到些事情,於是問道:“你夫君就放任你在外面亂跑?”
微生南樓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咳了好一陣才莫名其妙的看他,瞪著眸子真誠道:“我沒有夫君啊。”
章邯不通道:“那日來將軍府接你的難道不是你夫君?”
微生南樓翻著白眼想了好久,才想起章邯口中自己所謂的夫君似乎就是張良,當即十分誠懇地“呸”了一聲。
“他誆你的,那隻狐貍總想佔我便宜。”
章邯似乎鬆了口氣,隨後便靠在樹幹上閉目養神。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微生南樓醒來時見章邯已經在整理行李,便道:“章將軍還是一樣起的十分早。”
章邯正思索這個“還是”從何而來,微生南樓已經站起身背上包裹和長劍,手捧異獸盤,對起了方位。
“不太穩定,指標總在抖動,看起來它的速度還不慢——應該是大型且成年的異獸。”
說罷她收起異獸盤,指了指西北方向道:“走吧。”
此處山中草木豐盛,雜草叢生,不少不知名的草都長得有半人高。章邯還好說,人高腿長,對於微生南樓來說便是災難了。
她長得不高,只到章邯肩膀,何況腿也不長,一步一步跨的都很艱難。
有幾次她的衣物都被灌木的樹枝帶住,惱羞成怒之下她將自己無用的下擺統統裁去。
這才方便了不少。
眼見她這副怒極跳腳的模樣,章邯跟在她身後,竟然笑出了聲。
微生南樓惡狠狠瞪他,怒道:“閉嘴!不許笑!”
章邯似乎也覺得如此不太禮貌,咳了兩聲便收住了笑意,微生南樓這才哼哼唧唧地轉身繼續在前帶路。
越往深處走草木反倒越稀疏,這有違常理,微生南樓頓了頓腳步,摸出異獸盤,剛看一眼便愣住了——指標繞著中間一圈一圈地轉動,似乎是說周圍一圈都是有異獸。微生南樓以為是昨天晚上摔了一摔,自己的寶貝盤子出了故障,撥了撥指標,卻見它仍然像無頭蒼蠅一般,再也不能指向某一處方位。
章邯察覺有異,於是上前問道:“出什麼事了?”
微生南樓又盯著異獸盤看了一會兒,才抬起頭緩緩道:“似乎,它也不知道異獸在哪裡了。”章邯“啊”了一聲,垂眼瞟著微生南樓,似乎是有些失望。微生南樓辯解道:“它從前不會這樣的,我也不知道這是——等等……”
她忽然間想到了什麼,猛地將耳朵貼到地面上,聽了一會兒她招呼章邯過來,道:“下面有暗河!”
章邯一頓,道:“暗河?”
微生南樓從地上爬起來,興奮地搓著手道:“昨晚上我們都聽到嬰兒的哭聲了,而這裡又有水源,我猜這回我們碰到的應該是蠱雕!”
《山海經·南山經》有雲:“鹿吳之山,上無草木,多金石。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
章邯這才覺得後背一陣寒意,如若昨夜他不聽勸非要隻身前往,就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微生南樓來給自己收屍了。
微生南樓踢了踢地下一片松軟的土,道:“說來也奇怪,蠱雕這東西多半在我地盤上,真沒想到在東邊也能遇上。”
章邯不語。微生南樓繼續自言自語:“看來要抓這東西,還得把這片土給挖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