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南樓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見是眼前此人救了自己一命,自然還是要感謝,於是言簡意賅道:“多謝這位——將軍。”
那人愣了愣,道:“我叫章邯。”
章邯——微生南樓垂著眼睛想了想,依稀間記起此人是帝國將領,年紀輕輕卻官居要職,深受皇帝陛下信任,前途一片光明。
微生南樓點了點頭,道:“多謝章將軍相救,只不過我家中還有急事,便不久留打擾將軍了。”
章邯一皺眉,將心中疑惑問出:“姑娘究竟是何身份,為何受了這樣重的內傷?”
微生南樓面不改色地膽戰心驚,心說果然是影密衛的頭子,對什麼人都要摸個透徹,簡直是職業病一般。
於是她扯謊道:“行走江湖的——哪能沒一兩個仇家,碰到厲害些的,不就吃了虧嘛。”也不再等章邯問什麼,她整理了一番衣物便跳下床背起行禮往屋外走。只留章邯在她身後凝視片刻,嘴角微微勾了絲笑。
行走江湖——就她這副略帶大小姐脾氣的模樣,怎麼行走江湖?
見微生南樓陷入沉思,知葉也不打斷,只給自己和姐姐又添上一杯茶。
恍了許久的神,微生南樓終於還是緩了過來,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道:“我還要出去一段時間,你便在家中好好待著。”
知葉有些委屈,但又不好多問什麼,左右微生南樓也不會告訴他,於是就道:“姐姐一切小心。”
微生南樓摸了摸他的頭,道:“知道你委屈,不過這事兒只有我去辦,你畢竟還是個孩子。”知葉更委屈,嘟著嘴道:“你總把我當小孩子!”微生南樓笑道:“我把你從小帶大,在我眼中你一直就是個奶娃娃。”
知葉沖她比了個兇神惡煞的眼神。
第二日一早微生南樓便離開鵲山微生家,再度往桑海而去。
桑海近來的戒備又嚴格了不少,先是因為公子扶蘇駕臨,複又傳出城內有大量叛逆分子聚集,這才導致城中守衛日夜不休,黑白顛倒地要將叛逆分子揪出來。
看著幾位秦兵眼下的淤青,微生南樓莫名想起章邯眼下的濃重黑眼圈,不由心疼起帝國將士,真是不把他們當人。
經過一處路口,卻見前後都被秦軍封住,正當中站了個胖子,胖子身邊有一輛馬車。
馬車華貴雍容,前後垂滿瓔珞,顯然車中之人身份十分顯赫。
那胖子也十分眼熟,微生南樓摸著後腦想了想,記起來他是有間客棧的丁胖子掌櫃。
像他這樣身份的人被秦軍盯上必然沒什麼好事,有間客棧作為墨家的據點,大隱隱於市,若是不
出什麼變故倒還好,一旦被識破,勢必會牽連許多。
只怕先前公孫玲瓏已經對有間客棧起了疑心,在微生南樓走去苗疆後又打探了很久,終於是找到了些確切的線索與破綻,這才引來秦兵,要將丁胖子抓回去審問。
微生南樓向身後的小巷子中退了兩步,不想卻撞上一個人。
那人似是知道她會叫出聲,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嘴。
微生南樓嗚嗚叫著掙紮了一二,忽然聽有人在她耳邊道:“別出聲,是我。”
那人雖是壓著嗓子說話,微生南樓卻仍是將那人的聲音認了出來,於是她點點頭示意,那人才將她放開。
她猛地轉身對著那人,亦是壓著嗓子道:“張良——你怎麼在這裡?還有顏先生和這麼多人?”
分明還未到夜晚,眾人卻都穿著一色的夜行衣,走在路上怕是十分惹眼。
張良拉著她與眾人一道往巷子另一頭走,邊走邊道:“道家的人被陰陽家的盯上了,我們是來救急的。”
微生南樓約莫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道:“你們也真是膽大包天了,扶蘇眼皮底子下做這些小動作,不怕惹禍上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