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褚將她領進唐王府的時候,伏壽就已經知道,她接下來的命運無外乎就是如董妃那樣,如同一隻金絲雀般,被呂布養在唐王府這座富麗堂皇的鳥籠中。
至此,伏壽反而覺得無比的輕鬆,一切終於都結束了,從今往後再也不用每時每刻都過著心驚膽戰的日子了,此時的伏壽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
“當然不能,如果能夠隨意的離開的話,寡人又何必命人將皇后請到這來。”
呂布緩緩的走了兩步,來到了伏壽的身旁,與伏壽並肩而立,望著清澈的湖面笑著說道:“不過,娘娘難道不覺得這裡要比皇宮好上百倍,千倍?”
伏壽自然明白呂布所說的話,知道呂布所說的並非是這裡比皇宮修建的富麗堂皇。
這裡在某種程度上雖然也能稱得上是極致奢華,但就硬性條件來說,與皇宮比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別的不說,單單只是面積,皇宮就遠遠不是一個區區的王府可以相提並論的。
但,這裡卻有著許許多多的皇宮中沒有的東西,別的暫且不提,就是這一汪湖水,皇宮中就沒有。
再者,伏壽很清楚,呂布所說的並非是這些身外之物,呂布所說的,是她伏壽住在這裡之後,就再也不用去承擔那些她根本無法承受的壓力,也再也不用每時每刻都生活在心驚膽戰之中了。
如鏡的湖面上微波盪漾,望著眼前如仙境般的美景,伏壽的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輕嘆一聲,感嘆道:“這裡雖然很美,很祥和,很寧靜,我也確實很喜歡這裡,然而,這裡即便再怎麼美好,也畢竟不是我的家。”
伏壽此時的心情可謂複雜至極,一邊為自己終於不用再揹著那所謂的匡扶漢室的沉重的包袱而感到一種解脫後的輕鬆,一邊又有些難以面對這種結果。
從很小就跟著劉協一起,為了漢室的江山,為了重整大漢的朝綱,努力著,拼搏著,不惜將自家的滿門的性命都壓在了上面。
可是呢,辛辛苦苦的咬著牙堅持了這麼多年,在這一刻,所有的抱負,所有的堅持,在這一刻,全都變成了泡影。
這麼些年來所受的苦沒有得到一絲回報,所有的付出變得沒有任何意義,這種信仰崩塌破滅的感覺讓伏壽感到一陣迷茫,以至於連自稱都變了,從本宮變成了我。
她知道,從今往後,她將不再是大漢的皇后,也不配再做大漢的皇后了。
呂布很清楚她此時的感受,請笑一聲,道:“其實,你們從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錯了,你們所堅持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伏壽茫然的轉過頭,不解的看著呂布。
呂布從地上挑了一塊扁平的石頭,用力朝著湖面甩了出去,石塊在湖面上歡快的蹦躂了起來,越來越快,越來越遠,最終還是不甘的沉入了湖底,只留下了一圈圈還未散盡的漣漪。
呂布拍了拍手上的灰塵,道:“看到了嗎?從中,你看到了什麼?”
愣愣的看著石塊沉入湖水之中的伏壽變得更加迷茫了,望著那一圈圈陣陣的漣漪神遊天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時,呂布緩緩的說道:“正如你所見,那個石塊再怎麼蹦躂,再怎麼不甘,但是它最終還是會沉入湖底,它也只能沉入湖底,它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無益的,任憑它再怎麼掙扎,留下的也只是那陣陣的漣漪,證明它曾經存在過,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最終,連那一圈圈的漣漪,也將消失不見。”
“自恆、靈二帝起,漢室就已經註定了滅亡的命運,餘下的,也只是時間而已。”
“你們難道真的傻到認為殺了寡人後,便能夠重整朝綱,匡扶漢室?”
伏壽望著恢復平靜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淡淡的開口說道:“難道不是嗎?如果沒有你,只要陛下勤政愛民,以關中為根本,早晚必能平定天下,這江山,依舊還是大漢的江山。”
“哈哈哈……”呂布大笑一聲,不屑的說道:“昔日,董卓亂政,比之寡人更甚,你們不也是以為除掉董卓之後便能夠重整朝綱,中興漢室?可是,結果呢?”
伏壽一陣愕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怎麼?娘娘為何不說話了?”呂布不屑一笑,道:“還是寡人替娘娘回答吧!”
“董卓死後,王允把持朝政,排除異己,天下諸侯紛紛擁兵自立,天下變的比原來更加混亂,戰火四起,民不聊生,百姓十不存一。”
“即便沒有寡人佔領長安,就憑王允?只會讓漢室滅的更快而已。”
“反過來再看看寡人,寡人入關後,關中日漸繁華,先後滅張繡,平劉表,天下諸侯近半數被寡人所滅,大漢十三州,寡人一人便收復六州,剩下的諸侯雖各懷異心,但有誰敢明面上不奉大漢的天子,又有誰敢自稱不是漢臣?”
“有寡人在,名義上,這天下才依舊還是大漢的天下,但是,如果沒有寡人,皇后以為,這天下,會幾人稱王,幾人稱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