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遣人來報,知州方誌平快到北門了。
王端放下筷子,讓人賞了小廝一兩銀子,好言道:“你回去覆命,就說我馬上就過去。”
等傳話人走了,丫鬟小玉提醒他,“少爺賞得太多了,大戶人家給五錢銀子都是多的,一般打發傳話的就給一百文錢。”
王端大氣道,“少爺我有錢,不在乎這三瓜倆棗的!”
“那也不能這麼花。我姥姥常說,吃不窮穿不窮,不會打算一世窮。”
王端給了小玉一個笑臉,帶著親衛往外走了。
來到北門外,早已經佔滿了人,除了官府的幾個,城內計程車紳、學子都出來了。
周撫鋒看到王端,帶著壞笑問道:“怎麼樣,乳豬老哥給你著的吧?”
王端啞然,這都什麼跟什麼。一個年近半百的四品武將,怎麼看怎麼像一個老流氓!
“多謝周老哥,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王端不再搭理他,伸長脖子看向遠方。
方誌平和王公公出現在眾人眼見,鞭炮立即被點燃,鑼鼓聲起,眾人也擁簇到兩人身邊。
方誌平抱拳作揖,場面話一籮筐,雖然有數十人,他都一一致意,一個也沒有落下。王端看了,不能不佩服,做官的學問,算是被方誌平研究透徹了!
來到縣衙,知縣早已準備好酒菜,還有一個草臺子戲班,等各位老爺入座後開鑼唱戲。
王端想座下首,方知州卻拉住他,讓他挨著自己坐,位在潁州同知之上。同知衛廷玉不免腹誹,誰讓現在是亂世呢。
王端心裡不情願,但還是陪座下來。
方誌平也清楚現在誰才是老大,他也能不失身份地誇獎王端。王端聽了,很是受用。
桌上頻頻舉杯,王端很快就受不了了。方知州察言觀色,放下酒杯,轉頭詢問霍丘縣政務。自始至終,無論聊什麼話題,方誌平都很在意王端,始終讓王端覺得自己身在其中,是個中心人物。
與方誌平這樣的人同坐,真的是如沐春風。看著方誌平應付各路人馬,對一個年逾花甲的老人來說,應該比十公里長跑還辛苦吧?
自中午坐到黃昏,菜餚換了一桌又一桌,方知州仍舊遊刃有餘,頻頻舉杯勸酒。
王端早已經被這場馬拉松折磨的沒了脾氣,尋思著怎麼脫身。
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商人柴厚德走進院子,王端一眼就認出他來,這不就是帶著小白一起去福建的商人嗎?
柴厚德就是來找他的,也許是看出了王端的窘色,便說道:“王會主,可否借一步說話?”
好!
王端連忙向方知州、王公公等人告罪,帶著柴厚德出了縣衙。
只見衙門外聽著一輛馬車,柴厚德對他說道:“咱們騎馬回去,到家再說。”
為什麼不坐馬車,王端懷著好奇回到宅院。
來到門口,馬車上下來一人,全身用黑斗篷裹著。現在已經入夜,加上女人用帽子遮住了臉,王端也看不出是誰。看著這人下馬車時的姿態,應該是個女人。心道,難道是從南都買來的董小宛。
他看向柴厚德。
“進院子裡說吧,”柴厚德走在前頭,側著身子對王端說道,“這位小姐混在隊伍裡跟著過來的,發現已經晚了。”
王端心想,這董小宛前幾天還要死要活的,難道聽了我讓小白帶的話,要來看看我是什麼樣的人?初次見面,一定要給人家個好印象!
王端恭敬地將女人請進客廳,正巧小玉也在客廳裡候著,客廳內點了四根蠟燭,勉強稱得上是燈火通明。王端多少有些尷尬,不過轉念一想,小玉就是丫鬟,自己又沒幹什麼,為什麼要尷尬。——都是21世紀的思想在作怪!
王端風度翩翩地笑道:“現在可以露出真面目了吧?”
“猜猜我是誰?”
一句話把王端驚著了。
他還在設想女子摘下帽子,露出絕世美容,款款行禮後,用鶯鶯燕燕的聲音說道:“小女子拜見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