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業的日子定在了八月三十,是奶奶特地去找了相熟的算命先生再三測出來的,老一輩都有點迷信,測這個也只是為求個心安,晉林也就隨她去了。
至於店內的裝修和佈置,他的都交給了喬田負責。
這小少爺幹活不積極,在這方面倒是感興趣得很,天天搗騰著做了一大堆好看的小玩意兒,什麼小貓小狗小狐貍,個個憨態可掬,或坐或趴,放在櫃臺上做裝飾,光是看一眼就能萌得人走不動道了。
此外,他還買了一套筆墨紙硯,畫了幾幅山水墨畫,其中有一副畫擺在大堂的正中央,畫中畫著一簇墨竹,竹節勻稱分明、葉子纖長飄逸,一片生機盎然。
“喬公子畫的真好!要不是您說,我還以為是哪位大家的傳世之作呢。”
楊和在店鋪裡溜達了一圈,最後目光停在了那副墨竹畫上。
“哪裡啦。”喬田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水平和那些名家比還是差遠了。”
他從小就開始學國畫,又因為喬爸爸一直堅持著要麼不學、要麼就學精的精神,給他請了當時非常著名的大師,一對一從基礎開始授課,這才給他打下了不錯的基礎。
“那也很厲害啦。”
楊和撓了撓頭,有些沮喪,“不像我……師傅總是說我雕刻的東西沒有靈氣。”
喬田聽得那是一個感同身受,連忙點了點頭。
他也曾經經歷過痛苦的模仿階段,那段日子只能用昏天黑地才能形容。
日夜辛苦學習,從四不像到以假亂真,廢掉了多少手稿,然而美滋滋地拿給師父看,卻只得到了來自師父的嚴厲批評。
什麼神啊韻的,畫得像不就好了,怎麼講究那麼多,一開始教畫畫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時候小喬田心裡滿腹的委屈啊,躲在被子裡哭了一整天。
然而師父不像他爸媽那樣寵著他,到了該去上課的時間,哭得扁桃體都有些腫的小少爺還是得擦擦眼淚拿著畫具去做練習。
晉林在旁邊支著耳朵聽他們聊天,看著喬田那明顯是要教導後輩的小表情,心中頓時響起一片警鐘——這小話癆發作的時候他是知道的,簡直就是個麻雀精,偏偏那楊和還是個捧場王,這倆湊到一塊兒,那還得了!!
他咳了一聲,趕緊打斷了兩人的對話,“那個,小楊,你去後面把庫存點一點吧,再核對一遍。”
“好好。”
楊和看著晉老闆的鐵鍋臉,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還是識趣地點了點頭,一溜煙地往庫房跑過去了。
喬田一番興致上頭,那話都存在嘴邊呢。
可楊和幹的又是正事,他不好阻攔,只好戀戀不捨地朝楊和的背影揮了揮手,“那咱們回頭再說啊!”
晉林忍無可忍,一把把這小屁孩拽了過來,皺著眉頭問,“我讓你出去招夥計,你怎麼把他給招進來了?”
“怎麼啦?”
喬田歪了歪頭,不明所以,“我想著他在咱們店裡不是正方便嘛。而且前些日子他來交貨的時候,我聞見他身上一股子中藥味,我就想著可能是他師傅病了……這老人的藥錢多貴呀,咱們能幫襯一點就是一點嘛。”
“你可真是……”
一聽這話,晉林就像是啞火的炮仗一樣,好半天才道,“這次就算了,下次可不能這樣、這樣——”
他‘這樣’了半天沒想到什麼合適的詞,只好隨便拿了一個來搪塞,“任人唯親了。”
喬田卻敏銳地感覺到他話裡有話,思來想去估計問題就出在那個‘任人唯親’上。
他又把前因後果仔細理了一遍,這才恍然大悟:
得,林子原來是吃醋了。
“我哪裡有任人唯親嘛。”
知道問題的喬田對症下藥,拉住了晉林的衣袖,眨巴眨巴眼睛說道,“你和奶奶才是我唯一的親人,楊和我才認識他多久呀?只不過我是想著咱們今天幫幫他,以後如果我們碰巧不在,奶奶生病了可能也有好心人來幫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