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梵被這麼一擋,也沒了借酒澆愁的心情,索然把酒杯放到一邊。林況抬頭跟著他看了兩眼,忽然問:“我們這幾天見過葉冰崖嗎?”
凡是強勁對手的相關資料,他幾乎全都看過,但這麼近地在現實中看見真人,應該還是第一次。可林況莫名地覺得葉冰崖眼熟,而且應該就是現實見過、而不僅僅是看過資料的那種熟悉。
“這幾天?我們確實沒見過葉冰崖,”溫實凱道,“但見過他弟。”
“他弟?”
“啪”地一聲,一隻酒杯被重重放到離他們最近的茶幾上,摘了黑色兜帽的少年毫不客氣地在他們面前坐下:“變態,你還沒死呢?”
“葉雪流,你這張嘴快給自己積點德吧。”溫實凱看不過去,“一見陸梵就說這麼難聽,要不是陸梵攔著我早他媽揍你了。”
林況也想起來了,這個喜歡兜帽蓋臉、嗓音清冽的少年,就是鴉殺的王牌治療葉雪流。
這麼一看才發現,他跟葉冰崖有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只不過葉冰崖氣質更成熟,戴著眼鏡也更有溫文爾雅的精英味道;而葉雪流的眼睛無遮無攔,幾可見底,看起來稚嫩一些,卻也更加清澈鋒利。
葉雪流聽了溫實凱的威脅,滿不在乎地哼出一聲:“你這身肥肉,一說話渾身顫三顫,打得過我?”
溫實凱氣得擼袖子:“你……”陸梵也沉下聲音,說了一句:“葉雪流。”
“叫屁啊。”葉雪流手背在身後,眼睛看向林況,“你就是烏龍奶蓋,或者說,檸檬冰紅茶?”
林況點頭,直截了當道:“林況。”
“珩哥花了大價錢挖過來的花無邪,讓你一場下來就弄廢了一半。”葉雪流冷笑說,“真行。”
林況看著他沒說話。
“不過本來挖他過來,也沒指望他能有什麼大用。下次碰見,我會親自上的,別以為贏了兩個蝦兵蟹將有什麼可得意的……”葉雪流迅速把背在身後的手插進衛衣兜裡,從茶幾上跳了下來,“我會讓你見識鴉殺的真正水平。”
剛滿十八歲的毛頭少年撂這種話,乍聽很容易讓人覺得滑稽,不過從溫實凱和陸梵的表情來看,他們竟然都聽了進去、並且嚴陣以待了——電競圈的特殊之處就在於,職業選手的黃金時期短暫,就是從十幾歲到二十歲出頭那幾年,沒有人能永遠在頂峰,要麼急流勇退,要麼狀態下滑、眼睜睜看著自己變“撈”,“菜是原罪”,其實是很殘酷的一句話。
對於電競職業選手來說,十八歲其實正是選手的黃金年齡,且巔峰狀態還能維持數年,這樣的人出現在敵人戰隊中,其實非常可怕,葉雪流敢放這種話、當然也有他的底氣。
“你們覺得他水平怎麼樣?”等葉雪流走遠,林況轉頭問自己身邊的隊友。
“我覺得不能說水平……”溫實凱一反常態地沉默片刻,才回答了,“水平那是凡人靠訓練磨出來的,葉雪流……屬於天才啊。”
林況下意識微微蹙眉:“你們上屆大師賽,不是贏了他們嗎?”
“上屆葉雪流逃課出來打比賽,被他媽發現了,”這次主動開口的居然是陸梵,“他媽精神上有點問題,一看葉雪流沒去上課就發狂了,拿花瓶砸他的手,差點把他的職業生涯直接斷送。雖然葉雪流最後跑出來了,但打了封閉才上的場。”
林況聽得手心沁出冷汗:“十七歲就打封閉?!”
“沒辦法,秦珩根本不是人,除了他的貓和最後成績,他什麼都不在乎,虧葉雪流那麼崇拜他!個傻逼!”溫實凱罵了一聲,“所以今年葉雪流都很少上場,就是一直在休養。也就是因為這個,秦珩才一直覺得,上屆他們輸,只是因為運氣不好。”
林況問:“葉冰崖不是他哥哥嗎?為什麼一個在鴉殺、一個在深巷明朝?”
“雙胞胎。”陸梵道,“但他們父母感情不好,很早就離婚了,一個跟了父親,一個跟了母親,所以他們見了面也只當不認識。”
“葉冰崖那爸還算個正常人,葉雪流他媽是真·神經病,進過精神病院、需要吃藥的那種,”溫實凱嘆氣道,“難怪葉雪流讓她折磨成了個小變態,我估計他那厭女症,跟他媽也有關系……唉,咱打電競的苦啊,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咱楚隊不也是……”
林況眉峰一跳,下意識脫口問:“楚驍怎麼了?!”
溫實凱“啊”了一聲反問:“林哥你不知道?”那吃驚表情,就差直接問“你倆不是有過一腿嗎怎麼連這都不知道”了。
林況捧起茶幾上那杯果汁,匆匆喝了兩口掩飾自己:“我只知道一點,他沒跟我細說……他家裡怎麼了?”
“嗨,就楚隊他爸啊,那簡直是個老畜生,他……”
“說我什麼呢?”楚驍抽身回來,毫不客氣地擠開溫實凱坐下,“我又怎麼畜生了,我可什麼都沒幹。”
“沒說你……”當著本人面,再說這話題似乎有些尷尬,溫實凱悄悄朝林況使眼色,林況沖他輕輕搖了下頭,溫實凱便會意,轉移了話題,“我們說、說秦珩那個老畜生呢,虐待隊員,人不如貓,哪像咱楚隊這麼大方仗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