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聲答應,花無邪第一個站起來,椅子驟然在地面上摩擦、發出一聲刺耳聲響,他頓了一下沒回頭,急匆匆地走了。
“這會兒知道丟人了。”溫實凱過來等楚驍一起走,他靠在桌邊,抖著腿說,“剛才那複盤真不亞於當眾處刑了,怪不得他沒讓粉絲把錄屏上傳,不然還不得被人拿到論壇去,嘲個幾十頁。”
他說話的空當,會議桌邊一個穿了黑衣黑褲的年輕人也站起來,說:“隊長,我回去訓練了。”
楚驍“嗯”了一聲,叮囑:“別太晚。”那人默默點頭,拿了自己的東西,無聲無息地關門出去了。
“……陸梵真是越來越像自閉症兒童了,我看咱們隊配備心理輔導師的需求迫在眉睫。”溫實凱感嘆,“要不是他走的時候還說了句話,我都沒發現他來了!”
“隊裡總共幾個人,給你誇張得,他話少不行啊?”楚驍拿遙控器敲了一下溫實凱腦袋,“人家是把有限的精力全用在訓練上了,哪像你天天沉迷八卦。”
“我沒沉迷啊,我訓練也很刻苦的好不好!”溫實凱叫屈道,“就花無邪整天直播搞噱頭……哎,說真的,剛才複盤那把、對面那個叫‘烏龍奶蓋’的奶是誰上的啊,咱們認識嗎?正好咱們隊裡還缺一個位置,有沒有可能把他挖過來……”
劍俠江湖的職業設定裡,治療基本上就是純奶瓶,只負責給隊友加血,沒什麼攻擊手段,即使有那麼一兩個,也是傷害量約等於無的騷擾技能,對面哪怕站著不動給你打,造成的傷害還趕不上人家每秒鐘自動回的血,所以幾乎沒人用。
換句話說,劍俠的治療職業基本只能捱打和加血,移動速度又慢,因此對戰的時候,大部分人就會撿軟柿子捏,把炮火集中到治療職業身上。玩治療的人,不光要顧及自身、還要縱觀全域性,把每一個技能在最合適的時間、甩到最合適的人身上,否則就非常容易崩盤,極其考驗大局觀、抗壓能力和預判意識。
治療職業本身這麼難,再加上高玩們普遍嫌棄只能捱打、不能還手太憋屈,逐漸形成了“低端奶媽滿地走,高階求奶像條狗”的現狀,特別是他們賽事圈,操作過人的奶媽簡直就跟大熊貓一樣珍稀難得。
“那是正式服,花無邪散排隨機到的對手。”楚驍搖頭道,“我剛才查了他的id,沒在競技場排行榜上,發密聊給他,他也沒回,估計是對比賽沒興趣的散人。”
“太可惜了吧……”溫實凱惋惜嘆氣,看著楚驍收拾東西、關裝置,開始關心起另一個他熱切注意的八卦,“哎哎,昨天你說,林況是你前女友……真的假的啊?”
楚驍正蹲著關裝置,抬眼看了他一眼,說:“假的。”
“嗨!我就說嘛,人家堂堂一個前學生會長——”溫實凱一臉“你果然是在逗我”地鬆了口氣。
“我當時順著你就隨口說了,要認真說,他是男的。”楚驍站起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應該是前男友才對。”
“……”
這年頭同性婚姻法雖然已經透過了,可還沒實行幾年,大眾眼裡仍然是異性戀佔絕對主流,溫實凱嘴張了半天,才想起來說話:“操,你隱藏得夠深的啊……什麼時候的事,這都前男友了,我咋一點兒都不知道?”
兩個人同專業又是室友,溫實凱打從第一屆大師賽就跟楚驍組了隊,一路並肩作戰到現在,沒道理楚驍連學生會長都泡到手這麼大的事兒,他半點兒都不知情啊?
這話似乎戳到楚驍的痛處了,他短暫黑了下臉才說道:“……去年平安夜,學生會搞聚餐的時候……你不知道也正常。”
——他跟林況談的那戀愛,說白了跟地下黨接頭沒什麼兩樣:約會要他三催四請,見面遮遮掩掩,走在街上不許牽手不許並肩前後相距至少一米遠,磨了快半年才接到第一個吻,正想更進一步時幹脆慘遭分手——
就這純潔堪比天山雪水的“戀愛”,能被人發覺才見鬼了。
“什麼時候分的啊?”
“……就上個月。”
“行啊你!”溫實凱一拍大腿,“我原先在動漫社聽他們八卦說,林況沒退的時候,學生會裡90的女的都喜歡他——這高嶺之花,你居然一聲不吭的搞到手大半年了!”
楚驍聞言,臉更黑了:你以為他不想吭嗎?他早就想大聲吭吭,最好吭得全世界都知道——
還不是人家高嶺之花不讓!
“哎,說說,”楚驍的沉默,絲毫沒能減弱溫實凱的八卦熱情,“怎麼分的,因為什麼啊?”
“……有點同情心行麼?”楚驍忍無可忍,把隊服外套搭在手肘間,抬腳往外走,“分了就分了唄。”
“說說又不會掉塊肉——你就是得說出來,兄弟才更好安慰你開導你,幫你找找原因嗎,一看昨天你那樣兒,就知道對人家餘情未了……”溫實凱緊跟在他後邊兒,顯然並沒有“同情心”這種東西。
“幫你找找原因”讓楚驍心頭一動,脫口道:“還不是因為我拿他當物件,他——”
“他怎麼?”
楚驍頓了下,一不想說前任壞話,二也覺得怪丟人的,把第二句話給嚥了回去。
——他拿我當他妹妹代練。
翌日下午,a大生科實驗室。
“林況,你也辛苦了,實驗做完了早點去吃飯。”主實驗做完,剩下一些收尾的實驗記錄,導師通常都會交給比較信任的學生去做。
胳臂下夾上陽傘,導師笑呵呵囑咐完,走到門邊、又想起來什麼:“對了,保研過兩天就要開始申請了,你回去準備一下這幾年的成績單、獎學金證明,還有獲獎證書,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