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昊的怔愣只有不到一秒,宋希出手的時候,他就反應過來了,反手抄起牆邊孤零零斜立著的一根橫木,將這撲上來的人一片橫掃,用力之大至少敲斷三個人的腿骨!哀嚎和怒吼頓時響徹整條衚衕。
宋希背倚著程昊的背,一個手刀劈暈了一個佯裝被打倒卻伺機襲擊的演技派匪徒,徹底清洗了他們來時的路,隨後她根本沒有猶豫,一手扯上程昊的衣領,當機立斷地往回跑。
被人拖著跑的經歷在程昊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的人生裡,大概是絕無僅有的,然而他很快調整了姿勢,以一個護著宋希的動作迅速帶她往大路上跑。
“沒完呢!”程昊道,“這群人肯定分了兩路,這部分中招了,剩下一部分就會來支援!”
程隊長大概是個冷面冷心的真烏鴉嘴,他話剛說完,迎面幾個壯漢拿著和方才追擊者一樣的棍械,殺氣騰騰喊打喊殺地沖了過來。
破小區樓下的雜物錯綜複雜,慌忙之間,宋希並沒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掩體或是突進裝備,倒是程昊的眼神亮了一亮,直接朝路邊一輛帶玻璃風擋的三蹦子下了手——他把宋希往那簡陋的後排座位上一扔,隨後一腳踹飛了私自搞的地鎖,“突突突”地將這比馬路殺手還沒人敢惹的老年代步車轟了出去。
老年代步車速度有限,但是在開足了馬力的情況下,撞死個把青壯年歹徒也是小意思。
對面的人顯然沒意識到還有這個操作,眼睜睜看著那三蹦子像被踩了尾巴的狗似得一路張牙舞爪地奔過來,愣了一瞬只能紛紛躲避,其中有一個十分具有膽色的,抄起手裡的棍子,在三蹦子路過自己面前時,直接照著玻璃窗橫砸過去。棍子以一個刁鑽的角度卡在了扶手和座椅之間,而那個有膽色的主兒就扒著這根棍子,和程昊宋希一起突突突地朝前絕塵而去。
程昊被碎玻璃砸了一身,胳膊上臉上劃出無數細碎的傷口。
宋希更艱難一些,她正好被那根棍子困在一個角落裡,撐著身體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摸到了碎玻璃茬子,掌心頓時鮮血如注。
宋希掙脫不能,抬腳就踹那正在試圖透過棍子爬過來的歹徒,然而她角度受限,幾次攻擊都完全不得要領,眼看那家夥就要爬到近前,宋希一咬牙,發狠抬手將自己那留個不止的血糊了那人滿眼,趁著他看不清眼前,摸索著摸了一塊兒最大的碎碴子直直插在了那人手上,那人吃痛,終於鬆了手,整個人滾在了地上,不死心地爬起來追,也只是被三蹦子甩在身後。
宋希坐在後座上喘了好幾口氣,精神緊繃到了一個難以言表的地步,卻見前面警車車燈閃爍,這才後知後覺地鬆了這口氣,露出一個明豔而沒心沒肺的笑意。
“看不出,你還挺有未雨綢繆的意識。”宋希道,“什麼時候聯系的?我怎麼不知道?”
程昊直接將老年代步三蹦子橫在了警車面前,抖掉了一身玻璃碴子,才轉過身來看宋希,一見那被她抹的到處都是的鮮血,就死死地皺了眉頭。
“別說了。”程昊道,“先去醫院!”
宋希看到他的表情,下意識低了一下頭,發現原來不止手心有一道巨大的口子,腿上不知什麼時候也被刮破了,鮮血如注,她整個人現在的形象分外狼狽,幾乎像血裡撈出來的,分外狼狽。
她愣了一愣,又笑了:“比她以前好多了……那時候,你知道的,洪水火海,山崩地陷,比這嚴重的傷會多一點……唔你做什麼?!”
她話沒說完,身體一輕,被程昊從座椅中抱了出來。
“我不是因為珍惜神力超過珍惜你,才不肯去的……蒼天之隙來的詭異,我早就料到它不是尋常神力可以彌補的,不是你就是我。我原本以為,我可以趕在你之前煉出補天之石的……”他聲音低低,卻不知是對早已羽化在洪荒裡的她,還是對眼前傷痕累累的宋希道,“對不起。”
警車一路風馳電掣到了醫院,程昊珍而重之地將宋希送進了急救室,自己在外面等著。
宋希坐在病床上,等醫生過來。
傷口太深,自我癒合幾乎不可能,不僅要縫針,還要打破傷風針。
宋希有些苦惱的看著兩條最獰猙的疤痕,正在犯愁,卻發現帶著口罩的女醫生已經進來了。
她看了這醫生一眼,覺得哪裡不對勁兒,可是疼痛讓她沒有多想,醫生表情冷冰冰的,手法倒是很專業,利落的取針配藥,下手就要給宋希一針麻醉。
宋希沒有被生縫的愛好,可是直到那根麻醉直直紮進她的血管兒,她才突然意識到剛才的異樣感覺來自什麼地方——這個醫生的眼睛她太熟悉了,她認識這個人!
可惜太晚了,藥效發作,她徹底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