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程昊及時把思路拉回了現實:“所以錢峰是覺得,京華集團開發這個專案或者說採用這個設計,是有些迷信的……邪教行為?”
周政搖搖頭:“我覺得他沒有想那麼多,‘邪教’這個意思,是我從後面很多事中自己總結出來的,錢峰是個……相對比較直來直去的人,又是個某種意義上的藝術家,他發現了這個問題,覺得這個地方不合理,就只會就事論事地尋求解決之道——他在跟我講解了那個‘祭壇’的問題之後,突然頓悟了似得,確定我無法幫他更換設計師,他就不肯再跟我廢話了、後來我才知道,他自作主張修改了設計稿。”
程昊對這個問題比較注重:“他是怎麼改的?”
“他原有的一個設計空間改沒了。”周政微微扯了扯嘴角兒,笑的有點兒苦還有點兒無奈,“我後來查過資料,‘金月灣’的設計理念和天壇有異曲同工之處,甚至於就是天壇的縮小版……被錢峰改沒的那個地方,對應著天壇一個比較隱晦的建築,這個建築叫做‘犧牲所’,是古人祭祀之前飼養牲畜和宰殺牲畜的地方。我說錢峰比較單純就是單純在這裡——他大概覺得,去掉這麼一個毛骨悚然的地方,這個所謂‘祭壇’就無法生效了,他就會和現在北京或者南京的天壇一樣,變成一個徒有外形的公園。”
玉星辰:“……”
連她這個外行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首先她覺得錢峰腦洞很大,甚至於有點兒被害妄想症——也許陳潔女士只是單純的喜歡那個外形也說不定。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冥冥中自有定數——這個被錢峰篤定的認為是貪婪産物的地方,最後確實也真的死了人——李瑤就是死在這裡。
程昊對周政超現實的解說不予置評,他更關心結果:“後來呢?他修改後出了什麼事?”
“他中了一個圈套。”周政想想,又糾正了自己的說法,“也許這麼說也不對,其實沒有人下套在套他,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在設計方面確實有天賦,但所學還是淺了——他自以為關鍵的修改讓主導這個專案的劉總非常不滿,不僅如此,也根本沒有影響大局。”
程昊在奮筆疾書的間隙抬起頭來:“沒有影響大局?”
周政點點頭:“其實他的思考方向並沒錯——我也是後來才意識到這一點的——但是他以為的那個‘犧牲所’本來就不在他認為的位置,他的修改毫無意義,只會讓他自己暴露到決策者盛怒的視線裡……現如今,不僅李教授死了,他自己也死了。”
程昊聽到“李教授”三個字的時候頓了一下,只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周政在這個時候突然提起李瑤的原因,也似乎心有靈犀一般地聽出了他未盡的話——李瑤的死好像原本就在這一切佈局的計算範圍內,確切的說,周政懷疑,李瑤就是這個祭壇建造完成後的第一個“祭品”,可是他並沒有證據,也並不願意說。
所以程昊只是抬起頭,問道:“那麼你認為,那個真正的‘犧牲所’在什麼地方?”
“在水底。”周政難得沒有故弄玄虛,他看向皺著眉頭的玉星辰,“我懷疑,就是小玉誤打誤撞找到的那個地方。”
玉星辰有幾分愕然地抬起頭看著他,可是還沒等玉星辰說什麼,趙進的手機突然“叮咚”一響。
這一聲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趙進最近大概勤學苦練了“一目十行”的神技,而且馬上就要學成出山自詡一代宗師了:“隊長,局裡審訊也出了結果,鄭越他們拿最新的證據嚇唬了孫毅一通,這貨才開始說實話,據孫毅交代,他和李瑤發生爭執之後,偷了李瑤用於供佛的金貢盤,他一方面怕李瑤發現,另一方面急於想把偷到的東西脫手然後帶著錢遠走高飛,但是他一時之間根本找不到可靠的‘買主’,只能聯絡了孫婉萍——不是直接聯系的,是透過一個類似秘書的中間人,據他說這是他認識的人中最有門路的,果然,沒過幾個小時,錢就到賬了……他不承認是他自己用貢盤砸死了李瑤,他說他把東西交給了孫婉萍派來的人後,就再也沒見過拿東西了。”
程昊把錄音筆關了,合上了筆記本。
“所以孫婉萍在其中有重要嫌疑。”程昊突然又問,“報失蹤的那個女孩,就是前鋒的未婚妻,找到了嗎?”
趙進愣了一愣,眼神有點兒閃躲。
程昊只看了他一眼,基本就已經有了答案。
果然,趙進說:“……找到了,身上有明顯的窒息症狀,沒送到醫院人已經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