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今天已經確認過了檢查結果,是時候回去休息一下了。
晏堯癱在地上,手腳並用,吃力地坐起來。他執著地望向童若,聲音嘶啞地吼:“童若,我喜歡你,不是騙你!”
童若悲哀地看著他。
“你不喜歡我的……”他說話聲音很輕,卻字字句句都敲在晏堯的心上,“哪怕一點點也好……你如果喜歡我,你總會為我著想吧?你想過我的心情嗎?這個孩子生……生下來的話,你想過我會怎麼樣嗎?”
他扯動嘴角:“晏堯,我不想恨你的……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晏堯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從頭涼到了腳,他方才的所有沖動和激情都被澆滅了,他凍得發抖。
童若離開了,他曾經對童若做過的事情卻回到了腦子裡。
他從來沒有直面過這一切,以至於他頭一次被現實扇了巴掌時,那些事情的反噬讓他痛不欲生。
醫生不能容忍他繼續留在這裡,後面還有病人。晏堯頂著看不出原本俊朗面容的臉出了醫院,明明是很熱的天,陽光卻沒法讓他覺得暖和。路人紛紛側視,可能是在猜測發生了什麼事,向來都高人一等的他第一次用此等狼狽形象暴露在別人的目光下,越發覺得旁人都在竊竊私語,諷刺他,挖苦他。
他像是叛逃出獄的罪人,猛然感到心虛和痛苦。
晏堯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公寓,緊緊地鎖上門,一路上,他與童若的過往就像360°環繞播放的電影,死死地紮根在他腦海裡,提醒他,逼迫他,要他暴露在自己的惡行之下無所遁形。
他強奸童若。他放任其他人嘲諷童若。他一次次地強迫童若要童若跪在低位對他臣服,好維持他那可笑的尊嚴。
表面上看是他控制著童若,事實上是他在一味地從童若身上索求。
但他其實沒有半絲讓童若留戀的地方。
晏堯突然想起在ktv的那一次,童若說他們小時候見過。
他顫抖起來。他踢翻了玄關的鞋櫃,動作過大,身上的疼痛發作,令他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
那些過去是他最不願意回想起的,一旦想起來,他就必須面對這個現實。過去的“家庭和睦”“天之驕子”不過是夢幻泡影,實際上他什麼也不是,他父親在他母親病重時仍在養著小三,甚至還生了一個三歲的兒子,在他母親過世後立刻迫不及待地將人娶進門,連半點偽裝也不願意做。
他回想起來,在很遠的記憶裡,有一個小孩喜歡跟在他身邊,崇拜又真誠地陪著他做所有的事。
那時候他有許多玩伴,這個小孩不過是其中一個,也沒能留下太深的印象。
這麼幾年過去,曾經的玩伴都和他疏遠了,新的“朋友”也都是表面交情。
唯一一個真心對他的人只有童若。
是他親手踐踏了童若的真心,嚇得童若不敢再與他靠近。
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系只有童若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了。晏堯的神經頓時繃緊,讓他癲狂地跳起來,兩眼紅得像是看到了唯一的轉機。他站了幾秒,又想起來,那個孩子也即將被打掉,連看一眼陽光的機會也沒有。
11.
好在現在是暑假,童若不必去學校,在家裡消沉著不出門也不會有人知道。
爸爸媽媽正在聯系許多年前給他做檢查的那個醫生,那個醫生對他的身體很感興趣,畢竟是一個稀有案例,只不過父母當時不願意給他造成影響,強行與醫生斷了聯系。他則什麼也不做,就呆在家裡,連門也不敢邁出一步。
好似出門就會被當成異類圍觀。
“你們看那個怪物,他會生孩子。”“也不知道被男人怎麼樣玩過,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光是想想他就要發瘋了。
前兩天晏堯沒有來找他,第三天時,有人來砸了他家的門。
一下下地踹門,踢得“嘭嘭”地響,童若躲在房間裡都聽得到。他害怕得躲到床上,拿被子裹住自己,聽見外面的人大聲罵道:“操你媽的個死娘娘腔!勾引男人很有一手是不是?!”
是晏堯的“朋友”,因為那兩個躺在醫院裡的人而過來尋仇。童若的父母都在外面,險些被猥褻的事他還沒有告訴過他們,也不敢說。
童若孤身一人,瑟瑟發抖。他打不過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