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她躲著夜巡的敵人,盡量的避開監控,終於在天亮之前,逃離了a城中心。a城不算大,但是以她跑步的速度,最起碼也要跑上一個上午,才能到達城外的郊區。而現在,天亮了,一切的未蔔開始了,一絲的恐懼隨著破曉的天光爬上了她的心頭。
頃刻之間,恐懼佔據了她的一切。
其信站在公共衛生間裡,一隻手拄著牆,另一隻手死死的攥著那把刀,她的理智,隨天光一起回來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了下來,她的雙腿開始發抖,匕首在手中“當”的一聲脆響,掉在了地上,她癱坐下來,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到底做了什麼!突然間就不想活了,你跳樓不好嗎!偏偏選這種方式!沒法回頭了!你死定了!”
手機屏突然亮了,她父母發來的資訊,問她去哪了,發生了什麼,她握著手機,突然想一通電話打過去,把所有都坦白清楚。
她顫抖著點來,然後在撥通那裡停了下來,大腦突然有了一瞬的清明,“然後呢?做什麼?等他們來找我?然後全家被處死嗎?”
她爬了起來,用袖子擦了擦臉,看著那一條條冒出來的資訊,還有打來沒有接通又掛掉的電話。
黑色的身影站了起來,手機放在洗手壇的壇沿,她開啟了水龍頭,接了一把水,洗了洗那張滿是淚痕的臉。
她想著:“沒法回頭了。”
她知道:“不能回頭了。”
那張臉又重新變得冷硬起來,長長的黑發束起來,束在腦後,她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又看了看手機,提示訊息還在增加,二十多個未接來電。她按住了一個鍵子,關機。
退一步,再退一步,直到鏡子能照下她大半個身子。
一身休閑運動的衣服剛好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形,一身黑色,又增添了幾分冷硬,白皙的臉上,哭紅的眼睛平靜的看著前方。
充滿了希望。
若是沒有希望,也要殺出一條血路來。
她彎腰,撿起地上躺了有一會兒的匕首,揣在懷中。
天已大亮,她堅信,國家使不會放棄他們的,永遠不會。
她走向鏡子,拿起手機,揣進兜裡。
她心想著:“好了,該想一想怎麼活下去了。”
☆、冬的密碼
一
春秋流轉,四季輪回。北方沒有江南的煙雨,卻還有雪,期期艾艾的雪,天地間一片素色的潔白,寧靜的沒有半點雜質璞玉,臥在紅塵世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初冬,便是紛紛揚揚的大雪,裹挾著救贖的使命,席捲而來。來勢猛烈卻不乏溫柔。維憶多年前的我,站在雪中大笑,卻不知為何,而到如今,只剩下淡然的立於雪中,望著白色的芙蓉凋零。
二
黑色的土地落滿了皚皚的大雪,我知道,冬來了。因為葉子落光了,因為下雪了。我忘記了我的年齡,我也忘了我在這山中呆了多久,我只記得,我在等一個人,可是,我連那個人是誰都忘記了。
屋後的長椅上落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我輕輕的撥開,坐了上去。雪依舊下著,很輕,很淡,落了我一身。我輕輕的拂去身上的積雪,可轉眼間,又落了薄薄的一層。罷了,我想,這雪,是拂不掉的,我想著過去的種種,可是,卻都只是模糊的碎片,像是花瓣一般,逐漸拼接成一朵雪白的芙蓉,又一瓣一瓣的凋零,飄落,然後又凝聚在一起……
我能記清的,只有這個低矮的房屋,山上的樹木,鳥獸,還有日複一日流轉的倒影,和年複一年,流逝的光陰。但我卻還依稀記得,我在等一個人,我忘了那個人是誰,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和我又是什麼關系。這些,我全部忘記了。
風雪依舊不停的降臨,吹散了我的白發。我知道,我老了,這些年,我聽著山上的流泉,聽著風吹樹葉,聽著仲夏的蟬鳴。就這樣,過了好多好多年,直到忘記了世時的存在,忘記了自己。
我,繼續想著,竟漸漸睡去,我夢見一個小小的女孩,在雪中笑著,笑的那樣開心,我問她:“你為什麼這麼開心啊?”她說:“你沒看見嗎?下雪了啊。”
是啊,下雪了,可是下雪了有什麼值得開心的嗎?我不解,雪停了,女孩倒在雪地上,依舊笑著,笑聲貫徹滿了天地,讓這裡不再是那般的寂靜。我淺淺的看著她,她問我不一起玩嗎,我說不了。
我不知,我夢了多久,我就一直這樣看著她,後來,夢醒了。我回到屋子,在壁爐裡加了一些柴火,看著火光,紅、橙、黃、藍、紫。火光將房間暖的發亮,我的貓蜷縮在一個溫暖而又安全的地方,安逸的睡著。
我起身,走到書桌邊,拿起彩鉛,一筆一筆的畫著,畫著我夢到了那個小女孩。她穿著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長發披散著,紮著白色的圍巾,開心的笑著。
她坐在雪地上,隨意而又端莊,抬起說去接落下來的雪花,時而凝視,時而送至唇邊,然後輕輕淺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