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英身死朝城,眼下誰也不清楚此事會在西夜掀起多大的風浪,但有一點卻是人人自危,便是那遠在扶蘇的孫雲浪,不知這頭蟄伏已久的睡獅會爆發出如何的驚天能量。
是日午後,以大學士付程,兵部尚書夏亭,兵部侍郎陳進,以及國舅爺鍾道泰為首的弔唁隊伍從朝城出發,奔往扶蘇。
同一時間,皇甫方士召集趙勝的虎豹騎,雷天瀑的鐵甲縱隊,任君的御風縱隊,從小道出發,保護慕北陵,快馬加鞭趕回扶蘇。同時御風縱隊分出兩支五人小隊,分別前往徽城襄硯,將此事報與武蠻林鉤。
翌日晨,南元世子鄭簡在都仲景的主持下,挑選一和親女子後,匆匆離朝。只不過鄭簡的隊伍行至城外十里時,遭遇不明勢力的伏擊,其隨從死傷過半,鄭簡則被流失重傷,生死未卜。
三日後,皇甫方士率隊伍行至尚城外五十里,車架行於小道上,異常顛簸。籽兒從慕北陵被人抬回來的時候,就變得格外安靜,從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她每日都會替慕北陵和孫玉英擦拭,似乎一點不懼怕孫玉英已經是一具僵硬的屍體。
皇甫方士勒馬過來,看了眼還未甦醒的慕北陵,輕嘆一聲走開去。這幾日他時刻都會過來檢視,還專門吩咐尹磊沈香秦貞貼身照料慕北陵,不過三人試遍了各種方法,還是沒能把慕北陵叫醒。無奈之下只求到扶蘇城後再尋藥醫治。
再行二十里,任君策馬過來,告知前方就是扶蘇地界。
皇甫方士命其不得大意,一日未回扶蘇便一日不能鬆懈,這些天他心中總有種不安的預感,特別慕北陵到現在都沒醒來,唯恐再有人打他的注意。
任磊領命而去。
趙勝說道:“先生儘可放心,有我的虎豹騎和天瀑的鐵甲在,定能保主上週全。”連日來他與皇甫方士交心頗多,皇甫方士也有意將他視作近人看待,所以在他面前時常稱呼慕北陵為主上,一來二去趙勝也隨他同叫。
皇甫方士道:“都仲景有心取主上性命,姑蘇坤後來與我說過,主上無意中覺醒戰氣,你也知事關重大,都仲景必不會輕易放過主上,越是接近安全地帶就越要小心。”
趙勝道:“知道了。”沉默片刻,又道:“主上真是身負戰氣之人?我也曾聽說過這種奇力,據說此力量能使一支部隊的戰鬥力提升百倍,到底是真是假?”
皇甫方士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此等奇力除了千年前那神人以外,無二人再有,是否有傳說中那麼神奇,誰也無從查證。”
便在此時,後面車架裡突然傳來籽兒欣喜呼聲:“你們快來啊,叔叔醒了。”
皇甫方士一怔,立即調轉馬頭朝車架去。
至車架前,只見尹磊,沈香,秦貞皆在車內,小小的車廂被擠得滿滿當當,慕北陵靠坐在車門旁,兩眼無神,緊緊摟住孫玉英。尹磊替其檢查一番,終是鬆了口氣,說道:“幸好無恙。”
眾人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皇甫方士輕喚幾聲,見其毫無反應,疑惑看向尹磊。尹磊也試著叫他,同樣沒有反應,不由大感奇怪。
籽兒爬到慕北陵身旁,小鼻樑抽了抽,眼眶中淚水不停打轉,啜泣道:“叔叔,叔叔,你說話呀。被嚇籽兒。”連叫幾聲後,“哇”的大哭。
慕北陵似有所感,頂著空洞雙目,腦袋微微轉動一下,唇齒微啟,帶著極其嘶啞的嗓音喃喃一聲:“籽兒,不哭。”
眾人大喜。籽兒一頭撞進他懷中,嚎啕大哭。慕北陵鬆開一隻抱著孫玉英的手,摸了摸籽兒的腦袋,忽又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籽兒癟著嘴抬起頭,淚眼汪汪,道:“已經快晌午了。”
慕北陵點點頭,雙目依然無神。
尹磊細眉忽然緊緊皺起,暗呼不對。此時已近晌午,今日豔陽高照,陽光把整個車廂內都照的明晃晃的,他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尹磊下意識把手伸到慕北陵眼前,晃了晃,見其沒有絲毫反應。又連忙再靠近一些,擺出插眼的手勢。而慕北陵仍舊沒有反應,就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
尹磊大駭不已,失聲叫道:“將軍,您的眼睛。”
其他人聞聲之際,也是猛的反應過來,紛紛朝他眼睛看去,只見到他眼神空洞,比起以往少了幾分神色。
皇甫方士叫道:“快,看看他眼睛到底怎麼了?”
尹磊忙讓秦貞拿來銀針,抽出兩隻分別插於慕北陵眼角旁邊的晴明,四白兩穴,等了等,見他連眼皮都沒動一下。
尹磊登時癱軟在地,連連搖頭。
趙勝急道:“主上到底如何了?你倒是說話啊。”皇甫方士,雷天瀑等人也急不可耐。
尹磊沉默了好久,突然抬拳打在車門上,悲道:“他的眼睛,看不見了。”
趙勝猛的抓起尹磊衣角,將他提至面前,吼道:“看不見了是什麼意思?你說主上瞎了?老子不信,你趕快給主上治,治不好老子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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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磊任由他謾罵,別過頭,暗流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