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北陵著其起身回話,問道:“前方有何訊息?”
巖蘇回道:“稟將軍,御風縱隊已按照將軍命令,百里一哨,任隊帶了五十名兄弟去朝城,估計明日日落前可到朝城,壁赤臨水二城的送女隊伍也於今晨出發,就在前方八百里。”
慕北陵“嗯”了一聲,忽見巖蘇欲言又止,還偷偷瞄了眼孫玉英,似有難言之隱,便道:“孫將軍是我的內人,無需顧慮,還有何事?”
巖蘇趕忙衝孫玉英抱拳躬身,而後壓低嗓音說道:“今日申時一刻,屬下發現有大批商隊從尚城出發,好像也是往朝城方向。”
慕北陵暗怔,腦中突然閃過縉候的影子,暗道:“該不會是縉候的人吧。”商隊出城大多會選擇清晨開城門時,申時已經差不多快要關城門了,這個時候出城,除非是有何要緊物資,否則必定有鬼。
問道:“確定是商隊?會不會是有人冒充商賈車隊。”
巖蘇道:“這個,屬下不是很清楚,不過他們車隊上打著虎威鏢局的名號。”
“虎威?”慕北陵哼笑道:“我和他們還真有緣分啊。”
孫玉英問道:“你認識虎威鏢局的人?”
慕北陵搖頭,道:“只是有過一面之緣而已,那時我被大王遣去徽城,路過隴源城的時候遇到過。”心中卻想:“當真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隨即吩咐巖蘇緊密監視商隊的行蹤,如有蹊蹺,速來稟報。
巖蘇得令,飛身而起,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慕北陵執起孫玉英的手朝軍帳走去,入夜已深,趕了一天路,不少將士都疲憊睏乏,相依而臥,只有兩隊護衛還在營地外圍悄無聲息的巡邏著。
將孫玉英送到軍帳前,慕北陵讓她早點休息,孫玉英卻拉著他的手不肯鬆開,黛眉緊蹙。
慕北陵知道她是在為這趟行程擔心,頗有些不忍,伸手輕撫三千青絲,柔聲道:“早點休息,別胡思亂想。”
孫玉英緊閉著雙唇,直眼看他,搖了搖頭,說道:“你是不是又什麼事情瞞著我?不然的話怎麼會把鐵甲縱隊和御風縱隊都帶出來。”又問:“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慕北陵伸手將她擁入懷中,仰望夜空,喃喃道:“傻瓜,我能有什麼事瞞著你,別多想。”頓了頓,又輕聲呢語:“放心吧,今後就算這天塌下來,我也會替你頂住。”
孫玉英環手摟住他,腦袋在懷中蹭了蹭,此刻只覺從未有過的安全溫暖,嗅著那股淡淡男子氣息,倦意許許湧來。
沒過一會,當慕北陵低頭時,發現她已經沉沉睡去,笑嘆口氣,小心翼翼將孫玉英抱進帳中,安頓好後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來。
他回到自己軍帳中已經入夜頗深,籽兒四仰八叉的躺在軍塌上,睡的安穩,時不時“咯咯”笑兩聲,也不知道夢到什麼好事情。
皇甫方士一直沒睡,坐在軍几旁盯著案上火燭錚錚出神。
慕北陵走近前,輕聲問道:“先生還沒休息。”
皇甫方士給他讓開位置,道:“睡不著。”
慕北陵笑道:“難得見先生心事重重的時候,可是在擔心朝城之行。”
皇甫方士道:“君如餓虎,世人皆道伴君如伴虎,眼下這虎旁更有兇狼,此行不易啊。”言罷起身從隨身包裹中取出張牛皮紙,攤開在桌上。慕北陵見紙上畫的凌亂,像是某種卦象,不由問道:“這是何物?”
皇甫方士道:“昨夜屬下憂心此行,搖了一卦,主上且看。”手指卦象道:“朝城在東,東方本主火,此卦卻有水相之兆,意為本末倒置,火之極,便為傫水,東方生水,有傾覆之意,主上之將士曰為火營,是以水火不相容,恐生劫數。”
慕北陵緊盯卦象,眉宇深皺,皇甫方士之言他雖然只聽懂七八成,但大概意思還是知曉,那便是此行至朝城不會那麼順利。沉吟許久,他才問道:“先生可有破解之法?”
皇甫方士嘆口氣,道:“五月乃一年中火氣最旺時,除非等過了這個月,水相潛而火相升,可無憂矣。”
慕北陵苦笑道:“如何等的,若我們怠慢幾時,大王必降玉英拖延之罪,此法不可行。”
皇甫方士道:“既然如此,屬下請主上萬莫入城,只在城外等後便可。”
慕北陵額首輕點,道:“我本沒打算進城,先生放心吧。”話雖如此,他心中仍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皇甫方士拿起卦紙置於燭火上,火焰升騰,卦紙頃刻間化為一灘灰燼,他道:“此卦已破,天機盡失,已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