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孫玉英還有些氣不過,淺談幾句後奪門而出,又去找孫玉弓算賬,姑蘇坤則把姑蘇震,姑蘇離,姑蘇兌拉到房外訓斥,看來出了這種事他臉上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他曾親自要求三人貼身保護皇甫方士和第五籽兒。
慕北陵抱著籽兒坐在梨花木椅上,籽兒接連打了幾個哈欠,隨後沉沉睡去。皇甫方士從床上拿來條被巾替她遮上,坐到慕北陵對面,說道:“這事不怪籽兒,是孫玉弓罵你被籽兒聽見了,才動的手。”
慕北陵笑道:“我沒怪籽兒,只是覺得她這麼個小丫頭能把孫玉弓打折?簡直就是,就是……”他想了半晌也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籽兒,低頭看一眼,見籽兒睡的安穩,輕輕替其拭去嘴角邊的涎液。
皇甫方士道:“有種人是天生神力,或者說天生異象,不足為奇。”
慕北陵聳聳肩,實難將這兩個詞和籽兒聯絡在一起。
皇甫方士問道:“主上怎麼來扶蘇了?可是關中有變?”這些天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在籽兒身上,對外界發生的事知之甚少。
慕北陵道:“大王下令剝去烽火大將軍將職,改做扶蘇太尉,鄔重任火營大將軍,鄔裡任扶蘇關五軍統帥,現在的火營已經被鄔重攪得天翻地覆。”
皇甫方士暗咦一聲,沉思片刻,說道:“烽火大將軍被革職,鄔裡上臺,看來大王有清繳老將之意,此番變革恐意不在扶蘇,而在漠北。”
慕北陵道:“先生高見,扶蘇關大軍已於今日卯時朝碧水開拔。大王是想東西兩線作戰,把夏涼和漠北一併拿下。”
皇甫方士揚眉搖頭道:“於此何其困難,襄硯徽城大軍攻夏涼,因夏涼犯我在前,兵士們憋著口氣,勢必士氣高漲,兵者於沙場講究氣勢二字,可先聲奪人,勝面頗大。扶蘇大軍出師無名,軍中皆知東線戰事拉開,便會顧忌糧草軍備,如此定然影響大軍士氣,漠北以逸待勞,只需據守碧水不出,便可破之,大王此舉,實乃糊塗。”
慕北陵點點頭,嘆道:“是啊,此戰輸多勝少,只可惜八千火營將士,不知道能回來多少。”
皇甫方士道:“主上可有反客為主之想法?”
慕北陵疑道:“合為反客為主?”
皇甫方士道:“鄔裡鄔重此戰必敗,到時扶蘇大軍必然士氣跌落,對二人心存怨念,甚至引起兵變也不是不可能,憑藉主上和烽火大將軍在扶蘇軍士中的威望,可待大軍回關時振臂高呼,收攏軍心,然後上書朝廷,剝去二人職務。”
又道:“大王到時迫於壓力必會被逼就範,烽火大將軍年事已高,此次削職之令既然沒有上書朝廷,我觀他已無爭勝之心,最後還是會把君權交與你,與那時,扶蘇關可在主上掌控之中。”
慕北陵斟酌其言,許久方道:“大將軍雖無爭勝之心,但軍中依然還有老將,眾將士如何會擁戴於我?”
皇甫方士神秘一笑,道:“此事不難,主上可還記得當日的漠北將軍赫連闊?”
慕北陵道:“自然記得,扶蘇關一戰正是赫連闊暗斬風門廷,我軍方能退敗漠北三萬大軍。”問道:“先生何以提及此人?”
皇甫方士道:“主上去徽城時,我曾聽人說赫連闊如今已是漠北鎮東大將軍,擁碧水,連雲,苦埃三城,大王發兵碧水,必與赫連闊短兵相接,我軍敗下時,主上可遣人傳信赫連闊,讓其舉兵追擊,再攻扶蘇關。那時關軍大敗而歸,便無一戰之力,主上可擇時退去赫連闊,如此可得將士擁戴。”
慕北陵心想:“此計的確可行,都仲景有心染指扶蘇,卻不知此戰兇險,如乘勢得到關心,扶蘇關可定,扶蘇城亦可定亦,然此事須得與赫連闊裡應外合,他如何願助。”便問:“赫連闊既是漠北鎮東將軍,他如何肯幫我,若其乘勝追擊,大有機會拿下扶蘇關,如此更對漠北有利。”
皇甫方士笑道:“主上可知漠北人想要的非是這扶蘇寸土,而是扶蘇關百里大山中的鐵礦。”
慕北陵眼前一亮,道:“先生之意我們許以礦石,讓赫連闊就範?”
皇甫方士道:“漠北久居東州西北邊陲之地,資源匱乏,軍備落後東州他國,鐵礦更是其最缺之物。主上若以鐵礦石相許,不怕赫連闊不答應。”
慕北陵道:“好,就依先生之意,我即刻讓遼闊帶信給赫連闊。”
皇甫方士道:“不急,寫信之事就不勞主上親自動筆,屬下自會代勞。”遂書信一封,落款“兩儀”二字。
慕北陵叫來張遼闊,悉心叮囑一番,將信親手交他收好。張遼闊得令離去。
太尉府管家榮伯差人來告知祝烽火已回府,慕北陵與皇甫方士再聊片刻,便動身離開。他本想再帶籽兒和皇甫方士去太尉府,孫玉英執意不肯,更是以性命擔保孫玉弓絕不會再犯二人。
姑蘇坤走前嚴令姑蘇震三人擔好護衛之職。
幾人步出孫府,奔太尉府去。
祝烽火在書房批閱公文,榮伯領慕北陵到書房後便悄然退下。進門見祝烽火老目沉皺,視線緊緊落在竹簡上,他不便打擾,站在門邊靜心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