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客冷衙塞外日,胡天大漠寂渺人。
扶蘇關關樓後面有一排平房,石牆青瓦,牆面波光粼粼,楔紙窗,掛紅綾,蔡勇當日重修此地時,特意讓人用多餘的水石糊了層面,房前起馬廄馬槽,整整四排,每排逾五十丈,栓有良馬百匹,或臥或站,好不愜意。
正中房門楔了條縫隙,有白色煙氣從縫隙中竄出,嗅之茶香撲鼻,怡人心曠。蔡勇從遠處緩步走來,眉頭緊鎖,進三步駐足片刻,再進三步又停,老遠望著開啟的門縫,心事重重。
步至馬廄門口,張遼闊背靠著馬廄的立柱屈膝蹲坐在地上,見蔡勇過來,稍稍抬了抬頭,露出抹苦笑,接著閉目養神。
蔡勇嘆了口氣,蹲下身子,輕聲問道:“他還是沒出來過?”
張遼闊搖了搖頭,不語。
蔡勇道:“你現在好歹也是小隊長,一幫子弟兄們還等著你去領導,你說說你,從他回來就一直待在這裡,怎麼啊?也想跑來養馬是吧?”見張遼闊眼睛都不願意睜了,他頓時火氣上湧,伸手推一掌,斥道:“看看你個熊樣,還大老爺們。”
張遼闊依然一言不發。
蔡勇站起身,長吐口氣,走近房門口,抬手敲房門。而手指還沒落下,就聽慕北陵在裡面出聲說道:“是蔡統領來了吧,快進來。”
蔡勇推門而入,見爐上溫著茶壺,淡淡水汽自壺中溢位,夾雜濃濃茶香,整個屋子裡都充斥著茶的韻味。慕北陵與皇甫方士一左一右圍在爐旁,手中端著茶杯,見他進來,慕北陵轉頭笑道:“慕統領來啦,快坐。”說時起身搬來把椅子,又取來乾淨茶杯,小心斟上一杯,又道:“這是飛鶴山泉煮出來的猴魁,味道不錯,嚐嚐。”
蔡勇謝過坐下,端過茶杯細抿一口,只覺一股蘊含茶香的甘甜水液順著喉嚨流下,回味無償,口留餘香,讚道:“好茶。”
慕北陵笑道:“不錯吧,這東西在外面可是喝不到的啊。”說著又給他斟上點,蔡勇婉言謝絕,苦笑道:“你總不會真想過這養馬的生活吧,我聽凌燕都說了,想讓你繼續帶巾幗縱隊,聽說被你拒絕了,為什麼啊。”
慕北陵和皇甫方士回扶蘇關已經有三天時間,詔書也隨他們一同到達,對於大王的詔書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慕北陵的能力別人不清楚,他們火營的人卻最清楚,破漠北,援徽城,奪徐鄴,收襄硯,此等赫赫戰功之人竟然被一道詔書批為士卒,恐怕誰也難以信服。
雖但如此,王令卻是無法迴避,眼下火營中嶽威和祝烽火皆喂迴歸,巾幗縱隊以凌燕為首雖然一再要求慕北陵繼續行駛縱隊長之職,都被慕北陵回絕,火營中諸多將士也因為此事憤憤不平,蔡勇無奈,只能親自登門尋求解決之法。
慕北陵道:“大王有詔,我本戴罪之人,終身不得為官,凌燕她們說的我都聽見了,但縱隊長之職本應是下將軍統領,我又怎好去插手,此事若傳至朝堂,被大王知曉,恐怕還會連累整個火營。”
他輕咂口茶水,感嘆茶香,又道:“我現在這樣不挺好的?每天和先生喂喂馬,做些雜事,過的也充實,免去了那些繁雜之事,清淨的很,樂的自在。”說完笑起。
蔡勇苦道:“你倒是自在了,營裡可是要鬧翻天了,你知道凌燕他們為了你,差點和蕭將軍鬧起來,要不是被其他人攔著,估計早就鬧得不可開交了。”
慕北陵皺眉道:“蕭將軍是守軍大將軍,火營又不屬於扶蘇守軍,凌燕和他鬧什麼?”
蔡勇道:“還是不是因為蕭永峰說了句你的壞話,結果哪知道這話傳到凌燕他們那裡。”他長吐口氣,道:“你是不知道啊,昨天一小隊,二小隊,三小隊和五小隊的人把關樓圍起來,差點沒和守軍動手,最後好在蕭將軍服了軟,這才罷休,不過無聽說這件事蕭將軍已經讓人快馬加鞭去稟報烽火大將軍了,估計他和孫將軍還有嶽威將軍沒兩天就要回來了,你還是快想想這事怎麼辦吧。”
慕北陵擺擺手道:“放心吧,出不了什麼大事,有孫將軍在,凌燕她吃不了什麼虧。”言罷忽然朝蔡勇擠眉弄眼道:“怎麼?你們兩個又和好了?”
蔡勇老臉一紅,道:“哪有的事。”
慕北陵道:“那你這麼為她著想。”
蔡勇白他一眼,沒好氣道:“你管老子,不管怎麼說,我們曾經也……啊,是不是,咋能袖手旁觀啊。”
慕北陵咧嘴笑起點頭,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