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響了起來。
“各位伯伯叔叔,先夫不幸亡故,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此時自是難加斷言。但想先夫平生誠穩篤實,拙於言詞,江湖上並無仇家,妾身實在想不出,為什麼會有人要取他性命。”
“常言道得好:‘慢藏誨盜’,是不是因為先夫手中握有什麼重要物事,別人想得之而甘心?別人是不是怕他洩漏機密,壞了大事,因而要殺他滅口?”
說這話的,正是馬大元的遺孀馬伕人。這幾句話的用意再也明白不過,直指殺害馬大元的兇手便是喬峰,而其行兇的主旨,在於掩沒他是契丹人的證據。
喬峰緩緩轉頭,瞧著這個全身縞素,嬌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瓏的女子,說道。
“你疑心是我害死了馬副幫主?”
馬伕人一直背轉身子,雙眼向地,這時突然抬起頭來,瞧向喬峰。
但見她一對眸子晶亮如寶石,黑夜中發出閃閃光彩,喬峰微微一凜,聽她說道。
“妾身是無知無識的女流之輩,出外拋頭露面,已是不該,何敢亂加罪名於人?只是先夫死得冤枉,哀懇眾位伯伯叔叔念著故舊之情,查明真相,替先夫報仇雪恨。”
說著盈盈拜倒,竟對喬峰磕起頭來。
她沒一句說喬峰是兇手,但每一句話都是指向他的頭上。
喬峰眼見她向自己跪拜,心下恚怒,卻又不便發作,只得跪倒還禮,道。
“嫂子請起。”
杏林左首忽有一個少女的聲音說道。
“馬伕人,我心中有一個疑團,能不能請問你一句話?”
眾人向聲音來處瞧去,見是個穿淡紅衫子的少女,正是阿朱。
馬伕人問道。
“姑娘有什麼話要查問我?”
阿朱道。
“查問是不敢。我聽夫人言道,馬前輩這封遺書,乃是用火漆密密固封,而徐長老開拆之時,漆印仍屬完好。那麼在徐長老開拆之前,誰也沒看過信中的內文了?”
馬伕人道。
“不錯。”
阿朱道。
“然則那位帶頭大俠的書信和汪幫主的遺令,除了馬前輩之外,本來誰都不知。慢藏誨盜、殺人滅口的話,便說不上。”
眾人聽了,均覺此言甚是有理。
馬伕人道。
“姑娘是誰?卻來干預我幫中的大事?”
阿朱道。
“貴幫大事,我一個小小女子,豈敢幹預?只是你們要誣陷我們公子爺,我非據理分辯不可。”
馬伕人又問。
“姑娘的公子爺是誰?是喬幫主麼?”
阿朱搖頭微笑,道。
“不是。是慕容公子。”
馬伕人道。
“嗯,原來如此。”
她不再理會阿朱,轉頭向執法長老道。
“白長老,本幫幫規如山,若是長老犯了幫規,那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