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朝臣們又排隊下值,乘馬車離開北宮。
太傅陳蕃和太尉李膺同乘一輛馬車,他們倆是豫州同鄉、彼此相好不是秘密。
“元讓,汝看竇太后今日此舉有何涵義?實乃歸政與陛下乎?”
李膺沉吟片刻,捋須言道:“自陛下登基以來,竇太后除了陛下守熱孝前三月強勢把控朝政外,後面對於政務上的事情多數還是交給了天子和朝臣。
以此見得,太后並不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吾直覺她今日提早為陛下加元服,應是為了歸政於陛下矣!”
陳蕃亦不免回思陛下登基後的朝政情況,竇太后前後的變化。
“女人啊,還是要有個孩子。在孝順的孩子面前,她們是如何也狠不了心的!”陳蕃不免由竇太后想到了自己的老伴身上。
“太傅言之有理。”李膺也以為是少年天子幾個月如一日的孝順行為軟化了太后的心。
陳蕃:“陛下登基後提拔了元禮、方正、荀爽、劉鯈、劉逸等,拉攏了世家、黨人。
但是,想想竇武…外戚,他似乎也不討厭!且吾觀陛下與竇武之間似乎有了默契。”
陳蕃頓了頓,拱手請教:“元禮,吾心裡多有疑惑?他們之間有甚交易乎?”
李膺抬眼看向陳蕃,示意他繼續講來聽聽。
“汝再看陛下今日的一連串舉止是為何意?吾有些不明白。
天子在軍武之事上徵辟提拔的寒門是否過於多了?”
“另,金城郡太守之位何以交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西涼小子?”
李膺正正神色,有些意味深長地勸解道:“仲舉!陛下登基以來下的各項詔命,吾思來,陛下求的不過是二個詞,平衡、穩定。”
“朝堂內外,不能是士族黨人獨大,也不能外戚、宦官獨大。獨大,等於滅亡。而邊地不穩,也是為災殃。”
“陛下提拔寒門,軍武人才是多了一些,也是因大漢西邊、北邊的胡人過於猖獗。”
“況且,吾認為,只要陛下不是親小人遠賢臣的君主,吾等也不必於多過管束。”
陳蕃思量著點頭,“也對!陛下聽得進吾等的勸誡之言,生活節省,已經是難得的明君矣!”
提拔寒門便提拔寒門吧,寒門也是士族。世家黨人吃肉,也得讓他人喝湯。
竇武騎馬回府,關在書房裡也在仔細思量女兒為何會有今日的行為,以及陛下的表現。
女兒看起來是心甘情願為少年天子提早加元服,那她真的要提早完全歸政乎?
這對自己的勢力是否有削弱?
竇武結合皇帝登基以來的所作所為,認真思考。
提拔世家黨人,又拉攏酷吏陽球作為手中的刀。
對太后和自己這門外戚也是打一棒又給二顆甜棗,並不排斥。
在陽球幾次諫言下,依舊沒有對宦官趕盡殺絕。
最近,又是提拔寒門,又是打擊豪強,可打擊的同時又給予了豪強們入仕機會,而且還拉攏了三大商賈世家。
這些舉措,無不說明陛下真正的年少多智,他在努力維持朝堂內外的平衡。
這一點還可以從他尋找的十位伴讀身上證明。
十位伴讀,真是各方勢力的人才都有。他不可謂不用心良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