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了樓下,跟前停著一輛黑色轎車,價值不菲,這輛車就是之前蘇木說從朋友那裡借過來的那輛。江映月看了一會,轉頭問他。
“你的車?”
蘇木點了點頭,如今也沒有再瞞她的必要了。
江映月自嘲似的笑了一聲,忍不住在心裡罵自己真是個傻子,這麼久了,那麼多的不尋常擺在自己面前,自己卻還傻傻相信他的任何話,從來不問他什麼。
她還是坐上了蘇木的車,一路一言不發,兩人到了餐廳,燈光氛圍十分優雅的法式餐廳,兩人相對而坐,桌上擺著一桌子菜,還有裝點氛圍的蠟燭。
蘇木一直都很想帶她來這家餐廳,只是沒想到第一次燭光晚餐,居然是這樣的氛圍。
“想說什麼就說吧。”江映月沒有動筷子和刀叉,只等著聽他解釋。
蘇木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之前跟你說我親生父親找過來,就是傅嚴韜,當初你和沈聽瀾帶他來玉齋堂,在此之前我們就已經見過了,我不答應認親,他才一直過來。”
“不肯認親?那後面怎麼又肯了?”江映月的眼神依舊冷淡。
蘇木沉默了,他當初答應和傅嚴韜回去,是因為江映月……是因為他那該死的自尊心。
他以為她和沈聽瀾過得不幸福,以為她一直在為她傷心,甚至以為自己終於有機會可以靠近她一點。
或許,或許只要自己更有能力一點,更有家庭背景一點,就能給她更多,就能在她危急的時刻,像個英雄一樣出現在她面前拯救她,而不是看著她被一群混混逼著跳進冬夜的池塘,而自己一個人殊死搏鬥都幫不了她。
“因為……因為一些事情。”蘇木沒法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他說不出口,也不知道怎麼說,“我答應了回傅氏集團。”
江映月輕嘆了口氣,終於抬頭看他。
“蘇木,我當初跟你說過,如果你的親生父母回來找你,不管你是想要認親還是不認,是想要跟他們走還是留在玉齋堂,我都會支援。你用不著擔心我會因為你回傅家接手家業就會覺得你嫌貧愛富,你不是這樣的人,我也不是這樣的人。”
江映月說著說著語氣激動起來。
“但你這樣有意思嗎?欺瞞我有意思嗎?一邊和沈氏集團談合作,一邊用小傅總的身份在拍賣會上出風頭,故意拿著翡翠珠鏈揚言要送我,這樣把我們傻子玩,有意思嗎?”
江映月冷眼質問他,眼神中帶著一絲淚光。
蘇木望著她,看著她眼裡的淚光,心裡忍不住疼起來。
“我從來沒有想要玩弄你的想法。和沈氏集團的合作和因為我不太方便露面,拍賣會出風頭確實是傅嚴韜交給我的任務,送翡翠珠鏈給你也是真心想要送給你。”
蘇木的解釋有些無力,即使他沒有玩弄任何人的想法,但這些事情確實是事實。
江映月似乎也沒有相信他的解釋,望向他的眼神,滿是失望。蘇木的心裡忽然覺得害怕起來,第一次,他如此害怕失去江映月。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過去他隱瞞著自己對她的心思,就是怕會因為他對她的喜歡,她會與自己疏遠,所以一直以朋友和家人的身份留在她身邊。
可現在,他們之間還是走到了這樣的地步。蘇木忽然後悔了,如果當初他能在剋制一些,再隱藏得深一些,就保持著與她家人的距離,會不會……不會失去她。
江映月冷著臉,呼吸急促了些,一呼一吸之間,彷彿壓抑著心裡的怒氣。
“別找那麼多借口。你為什麼要這麼多我不想知道,我只看你做了些什麼。”
蘇木看著她這麼生氣,忽然沉默了,什麼都不再解釋。他的解釋,對她來說,其實無關緊要了。她生氣,不是為了他。
桌上的牛排熱氣已經散盡了,菜涼了一道又一道,誰也沒有動筷。一旁被微風輕輕吹動的蠟燭,似乎都要被這低氣壓掐滅了。
“你這麼生氣,是氣我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你,還是氣我影響了沈聽瀾。”
蘇木看著她的眼睛,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江映月的眼神忽然閃爍了一下。
她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嘴巴微張,想說些什麼,但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聽到蘇木的這句話,她才意識到自己憤怒的,不是蘇木欺瞞她,而是他這些行為動作,影響到了沈氏集團,影響到了沈聽瀾。
她一直覺得自己站在被欺騙者的立場,所以理所當然地向蘇木宣洩自己的憤怒。而他的一句話,突然讓她啞口無言。
江映月站起身,什麼都沒有說,她的腳步頓了頓,還是轉身走了。
她的沉默就是承認。
蘇木一個人坐在擺滿了菜餚和蠟燭的桌旁,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眼角的一顆淚終於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