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蔡家大宅下方的密洞並不大,至於為什麼裡面會藏著一位姓陳的女子,張哲沒有過多的理會,只是將人交給了嶽儻。
在秀山吃的好、睡得好、住得好還沒人敢惹的右營乞丐們,對於大冬天的出差事都很是抗拒。
其中抱怨最多的還是他們的指揮——張信之。
別的人抱怨兩句,他能抱怨十幾句,這倒是再次拉近了與右營民壯們的關係。
張哲還故意叫嶽儻不斷叫人催自己,做給民壯們看。
太陽出來後的第二天,張哲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驅趕著右營民壯上路了。
他故意走十里就休息一次,一開始民壯們還很樂意。但是在領教了野外的寒風和一點都不溫暖的太陽後,幾個領頭的就提議張哲乾脆一次性走到宿頭為好。寒冬臘月的野地裡休息,真不是人能幹的。
第一天只走了二十里,但是全營都知道了張哲“消極”的態度。
就連一些出門前滿是抱怨的人也頭疼起他們的指揮來,原乞丐們的意見開始快速的統一:還是快點完成任務,趕回秀山過日子才是正緊。
出門後第二天,又是太陽天,右營一口氣走了四十里,擦黑的時候來到了王莊集。
“走這麼快作甚?”張哲的抱怨,讓幾個領頭的民壯相視一笑。
王莊集是圍困昭陽大軍後勤的一個轉運點,按照軍令,右營回江北的時候還得捎上一些損壞的器具。
四十貫的官票隱秘的塞進了官吏的手裡,那人低頭看了一眼,不動聲色的指了指七八堆破損的戰衣、旗幟、鑼鼓:“迅車軍右營,運這些東西回去,來,畫個押!”
這些東西是最輕便的,五百人最多每人分兩斤東西不到。這裡的官吏明碼標價,果然童叟無欺。
張哲在王莊集“修整”了一日,第二日,他甚至還想住一天,可民壯們怕路上下雨雪,都催著他趁著太陽天繼續趕路。
二月初六,也就是右營從秀山出來的第五天早上,右營民壯們才來到了距離江北最後一站——江北營塞三十里的地方。
江北營塞是鄭軍在江北登陸時修建的,如今這裡駐紮著三千人。
右營民壯行軍的樣子慘不忍睹,五百人稀稀拉拉的散開了兩三里路,完全沒有任何隊形可言。
張哲非常謹慎,他從民壯裡挑了七八個腿腳最快、人最機靈的放在隊伍前方三十里處,比一般軍伍裡的探哨二十里還多出了十里。
畢竟這裡還是屬於敵國國境。
只剩下江北最後一段路,張哲的心思卻已經飄過了江去。
前頭忽然有些亂,恢復了花子打扮的幾個探哨飛也似的跑了過來。
“指揮~~!大事不好,有吳軍在進攻江北營寨!咱們不能往前走了。”
大群民壯急忙都看向了張哲。
張哲聽到回報,心裡也是繃上了一根弦。
可惜這些人都不是專業的探子,問他們對方的旗號、敵軍數目都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不過從這幾個人七嘴八舌的描述中,張哲還是聽出了一些東西。
這些吳軍大多都是輕甲、弓箭、手持利刃,重兵器極少,更重要的是沒有馬軍!
張哲抬頭看了看天色,按照這幾個叫花子的描述,敵人應該是吳軍的水師臨時登陸組成的,大約在凌晨時分突襲了江北營寨,如今已經有一小半的營寨落入了對方的手裡。
陳山堯!
張哲立即想到了這個人,整個鄭軍最為忌憚的對手。
他在地下撿了幾個石子擺開,分別是彭鄉渡、江上補給線、趙公舉的船隊和江北營寨。
張哲盯著這幾個石子看了幾眼,心中有了判斷。
大江之上有趙公舉的船隊護衛,護衛重點是彭鄉渡和江上航線。如今吳軍水軍實力並不佔優,若真是陳山堯來犯,他絕對不會選擇在江北營寨附近登陸。這支吳軍應該是在下游的某個地方悄悄登陸,然後摸過來從陸上突襲了江北營塞。
好在皇帝派駐江北營寨的將領水平還在水準之上,沒有被陳山堯一口氣打垮,從凌晨撐到了早上。
張哲判斷要是陳山堯在兩個時辰內還拿不下江北營寨,他就必須退軍,否則等趙公舉反應過來,只須把船隊開到江北營塞的岸邊,吳軍就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
陳山堯的兵馬不會太多,否則他早就拿下了江北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