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瑤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輕輕嘆了一口氣。
冤孽!
自己原來看那些陷入情網的姐妹,看一個恨一個心疼一個,只恨她們分明是那麼精明的人兒,怎麼就如此傻?
可今天卻輪到她心疼起了自己來。
多次與信之郎君的相處,讓她知道那是心中只有那一個人的男子。
孟小婉幾乎是那個男人在愛情上的信仰。
插入彼此互為愛而信仰的兩個人之間去,讓她既感到自傲,又讓她極感罪惡。
作為輕煙舫老鴇精心培養的接班人,她打小鑽研的就是人心,最看不起的就是行中姐妹的“飛蛾撲火”。
可也只有做了那撲向火的飛蛾,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絢爛、悽美和無奈。
雖然她來江陵只有兩天,但是申屠夫人的大名卻已經灌滿了她的雙耳。
她們出了一記陽謀,孟小婉也還了一招陽謀。
不是要開戲的靠山麼,就給她們找了一個江陵城裡身份最為殊貴的女姓。
這個選擇讓玉瑤幾人根本無法反對和抗拒,因為申屠夫人的身後代表著這個國家最威嚴的權勢。
“大不了,就是被賣掉,或者當場打死。”玉瑤對著銅鏡自嘲,卻差點嚇死身邊的芙草。
“那個夫人畢竟是她的老師啊......。”
牛車緩緩啟動,向著不明的前路而去。
宋茵蕪的心態是四個人中最為平和的,孝忠的她穿著雅淡不足為奇。
但車中其她三人今日的容貌,似乎都過於素淡了些。
身材高挑的月昭穿著一身雅蘭色半舊襖裙,梳著字簡單的雙環髻,身上的首飾一目可數;豐潤嬌豔的徐娘子故意將天生紅潤的雙唇塗淡了些,還穿著灰色的襖裙,只繫著道姑髻;而姿色最美的玉瑤,滿頭無半點飾物,只有一個木質簪子,衣服更是暗藍色的。
這三人都一路無話,差點把宋小五給憋死。
冷梅園,今天剛好有個雅集。
江陵城中的命婦不知纏了申屠夫人多少次,加上蕭嬋兒的推波助瀾,申屠夫人這才勉為其難的辦了一次雅集。
雅集的主持人是蕭嬋兒,不過申屠夫人和孟小婉卻都坐在主位上,看著蕭嬋兒一個人忙活。
“婉兒如今越發壞了,看著你師妹忙,卻也不上前幫個忙,至少客氣話說一句也是好的。”申屠夫人斜倚著,指著忙得神采飛揚的蕭嬋兒偷偷對孟小婉說話。
“只怕我這客氣話,大概會是被她當真,以為我要搶了她的風頭,惹哭了她,老師就該心疼了!”孟小婉笑顏如嫣,一點也看不出她今天要藉著老師這裡順便處理一點為難的家務事。
“你這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幾個如花似玉的花魁,養在家裡可不是什麼好事,”申屠夫人有些煩悶,“那個姓孫的,千萬別落在咱們娘倆的手裡,真真殺千刀的!”
孟小婉遲疑了一下。
“老師,我不過是藉著您的名聲讓她們死一回心,”孟小婉搖搖頭,“也沒想過讓人死去活來的,人家只是仰慕夫君,我不想作這個孽。她們如果要開戲自己過日子,我不反對,只是要與我們家掰扯得乾淨些。再借著您的威名,唬一唬那些膏粱子弟,也好讓她們的生計有個安穩。”
兩人正聊著,忽然明柳一臉不虞的走了進來。
“怎麼了?垮著個臉給我們娘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