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正屋,江老爺子呵呵直樂。
“好幾年沒來江陵了,你們爺倆可好?”
江中潮領著兒子站在一邊。
“回父親的話,我們父子都好,只盼著父親身體康泰。”
“康泰,康泰,呵呵呵呵,”老爺子看了一眼孫子,笑問,“央兒是這次考上秀才了吧?來人,賞,這個必須賞。”
幾個僕人搬了幾個箱子進來放在了一邊。
江中潮沒有喜色,反而期期艾艾的看了自己父親一眼。
江老爺子知道他的心思。
“是不是想問你姨娘的事?”
江中潮急忙拉著兒子跪下。
“父親,兒子從小就沒見過姨娘,也知道大約是父親那邊不方便,只想著能讓她老人家看看央兒。兒子的這點心思,請父親體諒。”
江老爺子見兒子流淚,就把臉一拉。
“大老爺們,哭個什麼?別把孩子帶壞了。我這次來,進的東西多,大約就在這裡過年了。到時候我叫人把你姨娘接來,我們尋個地方一起過個年。”
江中潮大喜,拉著兒子就給父親磕頭。
“起來,起來,”江老爺子叫僕人扶起了兒子和孫子,又罵了他幾句,“你自己喜歡磕頭,可別磕壞了央兒,那可是個讀書種子。”
一家人開開心心的聊了一會,老爺子又說。
“我倒有些餓了,我聞著你廚房裡煮著東西,怎麼這麼不孝順,還不給我盛一碗來?”
江中潮尷尬的笑了一聲:“父親,那是央兒下的面,父親哪裡能吃那樣的東西,不如兒子帶您下趟館子?”
“喲,央兒煮的面!”江老爺子稀罕了,“快去盛一碗來!我可要敞開了吃。有蒜沒,掰幾個!”
江中潮急忙叫兒子去盛面,自己又去院子裡摘蒜。
見屋裡沒了人,江老爺子看了一眼幾個僕人中一個。
那是個中年胖子,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我兒子孫子就過成這個樣子?”
胖子一頭是汗,低聲回到。
“回老郎君的話,小的們也沒辦法。郎君實在是、實在是太實誠了。五年前,您留給郎君的那些財貨,他都一股腦捐到了廟裡,給您和姨娘點了十盞長明燈。小的們不敢攔著郎君盡孝,就想著平日裡多照看些,也不能讓郎君父子吃了虧。可沒成想,郎君是個赤誠君子的性子,我們的人在他面前掉過八回錢。郎君撿了錢,不是給了差役就是被人裝作失主騙走了。有一次,我們的人走的慢了些,被郎君看到了影子,追了三條街把錢還了回來。”
胖子砰砰磕頭,“小的,沒辦法了,看著小郎君正病著,就把一錠金子扔在了院子裡,可郎君轉頭又給了衙門。最後,只好叫人扮了遊方郎中上門給小郎君拿了藥,只要了郎君一幅字。”
江老爺子面無表情。
“那如今他們爺倆是個什麼營生?”
“回老郎君的話,郎君上次見到我們的人只要了他的字,就想到去街上擺了個字攤給人寫信。我們的人都是日日光顧,可也沒過一個月,被郎君發現了蹊蹺,索性把攤子也收了。我們的人偷偷摸進來一回,倒是看見郎君把那《西遊釋厄傳》寫了個續章,就找人扮作書商買了這書去印。我們原本開價二十兩,可郎君太過實誠,硬是隻收了幾兩。我們也怕郎君發現不對勁,就只得依了他。如今,郎君那本書賣得倒是不錯,也有些書房找郎君寫書的,方才來客中年紀大的那個就是個書坊老闆。”
“喲呵,”老爺子樂了一樂,“他小子倒是能耐了。那書呢?”
胖子急忙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遞給了老人身邊的一個白淨老僕。
“那門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