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聽到隔壁一聲巨大的門響,接著就是龜奴一疊聲的抱歉。
“小的,手滑了,開門聲音大了些,請客人見諒!”
張哲與月昭互相看了一眼,都帶著笑,這明顯是龜奴在給隔壁的人報信:人已經到了。
“磨磨蹭蹭的,你這棲仙樓準備一套房怎麼如此怠慢?滾出去!”
故意帶著江陵客商們兜了圈子的龜奴抱著頭跑了。
張哲就聽那叫季唯長的喚來了兩個伴當,守在了隔壁的門外。
待隔壁諸人再次坐好,季唯長開口卻提起了另一件事。
“在位諸位,有的與季某相交多年,也有的之前不過是數面之交。想必,有人已經看出,在坐的各位都是宏通錢鋪的東主。”
“沒人是傻子,”姓曹的迫不及待催他,“宏通錢鋪的十三家份子如今都齊了,有一小半人根本是不販書籍的,跟著你來,都早猜到你有大買賣。快說了吧!”
季唯長卻突然又問了一句不相關的話。
“秀川坊的陸家,可有誰還記得?”
眾人一聽,卻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一開始得罪霍炳成與林芙孃的那個人。
“檢年老弟,我記得似乎這個陸家曾與你們袁家是兒女親家吧?”
那袁檢年面露不屑。
“什麼兒女親家,還不是我那庶出的三叔太過執拗,非把女兒嫁給了那陸家的老二。結果兩口子大前年都去了,剩下一個女娃,也不知是五歲還是七歲。要是長成了,我們袁家還少不得要添回妝,晦氣!季兄提這陸家作甚?這陸家如今可已經敗了。”
“不急,”季唯長笑了笑,“檢年既然與陸家是親家關係,就不妨把陸家那最值錢的東西說一說?也好讓大傢伙有個底。”
袁檢年恍然,急切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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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兄看上了陸家那份買狀?那陸家這次事敗,我聽說就是在這買狀上出了事。”
季唯長搖搖頭,低頭抿了一口茶:“你只管說說陸家,後續我自然會把事說清楚。”
袁檢年想了想:“陸家祖上不過是一個小吏,本朝太祖南征江陵的時候,陸家主動以為內應。聽說當時為了襲取江潮門引朝廷軍馬入城,陸家四房男丁死得就剩旁支兩人。太祖念其功,賞了田地和房舍,剩下兩個也各賞了一個符寶郎。兩人中只有一人傳下了後代,還是代代單傳。到了先帝時,陸家已經沒落得不成樣子。地不過五頃,店面不過兩間,只剩一套大宅還有些看頭。不過,前年當今六十六聖壽時,念及太祖爺開國不易,便下了恩旨,開國功勳後代都得了賞賜。這顧家竟也好運的沾了邊,得了一份御中的買狀。御賜顧家在江陵右市舶司,每年一百件番貨的買額。可能是這顧家福氣太薄,竟受不住這聖恩。”
有不熟悉顧家的就好奇問:“這等好事,還禁受不住?”
袁檢年臉上毫無一點同情之色,只當說的不是自己家的親戚:“這一代顧家兩兄弟,只當家的顧知恤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嫡一庶。顧知恤的兄弟顧知明倒死得早。就在恩旨到了江陵才兩月,顧知恤的庶子就一病而去。今年六月的時候,那顧知恤第一次用這買狀就出了事,將整個顧家都敗了去。辦事的嫡子顧修吞金自殺,他自個吐了半個月血,在八月底也去了。整個顧家如今就剩下一個老太太和四個姑娘,男人竟死光了。我聽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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