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茵蕪透過繡簾看到了樓下的辜靈川,渾身不可抑止的顫抖著。
“繡扇姐姐,我這跳下去,可死得成?”
繡扇聞言大驚,急忙抱緊了她。
“姑娘不要輕生,且忍耐些。只要今夜不是那辜靈川,姐姐務必是能幫你圓過去的!”
宋茵蕪哭著搖頭:“他與我宋家素來有仇,這番來若是不能如願,必為人所笑。哪個願意因為我這罪眷無端得罪於他?姐姐你還是放了我,讓我隨著父兄們去吧。我便是死,也不能讓他得逞。”
“姑娘且信我一次,”繡扇輕輕拍打著宋五姑娘的後背,“幾年前,要不是姑娘,我也早死在媽媽的鞭子下了。便是今日一命還一命,我也定會不叫姑娘受了這個人的屈辱。”
兩個人正抱頭哭著。
忽然外面一陣喧譁,一條紅綢從吳月閣主樓上懸了下來,有幾個龜奴都在大叫。
“吳月閣紋墜姑娘開牌接客咯~~!各位郎君有願做新人的,且到小的這邊來報名競比。”
紋墜便是宋五姑娘的花名,她哭嚎一聲就要往樓下跳,卻被繡扇緊緊的抱住。
繡扇咬著牙:“姑娘,且忍住!我請的人就要到了。”
正在此時,就聽到大門口有些譁然,有兩位白衣公子搖著摺扇走進了吳月閣。
有熟悉的早就認出其中一位俊秀美白的“公子”,不是蘇大家又是何人?
這兩位白衣“公子”,只是隨意換了一件男子服飾和男子的髮式,其餘女子體態根本未做修飾,遊走在這風塵之地,也一點不露怯意。
辜靈川自然是認識蘇明煙的,也認識她身邊的另一位“公子”,正是南陽通判林大人的女公子林芙娘。他剛看到兩人,心中就明白了二女的來意,暗叫一聲不妙!
紅粉行中規矩,新人開牌子,有意的恩客須相互競比。
所競比者,不過是權勢、錢財和文采三樣。
蘇明煙雖是令主,卻出身紅塵,這紅粉行中的規矩絕對要比他辜靈川門清。委實古今以來,都沒有任何一條說過,不許女子來開牌的。
以林家的權勢和蘇明煙的文采,他辜靈川今天若不想失了顏面,大約也只能在銀錢上下些功夫了。
辜某人來前就打聽清楚,宋五姑娘沒籍後定的是青牌,只有這開牌競比第一晚是不能自主的。過了今晚,只要宋五每月替吳月閣賺的銀錢不差,恩客都是自選。
若真的被這兩位包了宋五姑娘的第一夜,他再想染指就難。
而且事情傳出去,他辜靈川怕也是沒有什麼顏面再在紅塵中打混了。
事情果然如辜靈川所預料的那般。
他遞出的辜府的帖子,被吳月閣新上任的管事好言還了回來。辜家雖是官身,卻大不過林家的帖子。競比一開始,蘇明煙在詩詞對文上全面壓著他,讓他丟盡了顏面。
辜靈川自然知道,以蘇明煙在四館八坊的影響力,怕不是早就知道了吳月閣今天的競比題目。
所以,他只能砸錢!
畢竟在明面的規矩上,競比中銀錢的佔比才是最大的。
等到辜靈川一口氣壓下了七十兩銀子,林芙娘與蘇明煙都微微變色。
林芙娘用摺扇拍打著手心,低聲與身邊的蘇明煙商量。
“這廝怎麼如此俗氣?輸了文比還不收手。一點顏面都不要了!”
蘇明煙皺著秀眉:“我前幾日不合使錢收了宋家流出來的那些藏書,身邊銀錢就剩不到百貫,加上你的私房也才百三十貫。看他勢頭,身上銀錢怕是不少。”
林芙娘微微狼狽的低聲道:“我的私房今日只剩十八貫了,昨日替月昭定了一件衣服......。”
蘇明煙沒好氣的點了一下林芙孃的額頭。
競價到了最後,雙方的出價倒開創了武陵郡的新紀錄。
蘇明煙這邊兩人加上繡扇暗自送來的銀錢,出價到了一百五十貫!合十五畝地。辜靈川那邊也咬著牙,借了身邊幾位衙內的銀子,將一百七十貫的財貨壓在了另一邊。
讓樓上看著這一切的宋茵蕪一陣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