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巖抬腳就要踹,卻看到了一張薄怒的玉容,正是他口中的“愛妾”玉瑤。
往日裡,玉瑤最好華服,見人處都滿頭珠翠。今日卻換了一身尋常人家女兒的服飾,素淨雅緻,渾身只有一雙巧耳上的銀墜做飾,竟是比平日更加妍麗三分,唐巖一時看入了眼,竟說不出話來。
玉瑤微皺著眉,看著唐巖。
“唐郎君多日未見,說話竟不似往日穩重。妾自知戶在舫上,籍在官中,何時曾嫁與唐君做妾?妾之身價,上月官中作價一千三百貫,本月卻是三千足貫。唐君竟捨得這許銀錢,倒是讓妾刮目相看了。”
一番話將唐巖的臉都羞紅了,但是好歹是久經花叢的高人,心思一轉就有了腹稿。
“玉瑤勿怪,巖與卿心心切切為念,一時吐露了真心,倒是讓玉瑤見笑了。許久沒來探望,委實是在下不對,還請玉瑤原諒則個。如若不信,便有一首《西江月》贈上,以證吾心。”
玉瑤見他不依不饒,還一口一個“卿”,心中怒氣與怨氣都一時鬱滿了,突然覺得此人面目可憎,累她在張哲面前沒臉。
“唐郎君,在四館八坊不知有多少紅顏都倒貼了銀子等你,我這裡卻不敢與君做那甚麼心心切切,玉瑤可不想得罪了坊間的姊妹。莫不是唐君以我年少,便當我是個不通人情的痴兒怨女?今日還請另尋人喝茶吧,我這裡卻....是滿了!”
玉瑤飛快的關上門,那唐巖的臉色立即就陰沉了下來。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身後一眼,身後一人立即對著房內冷笑。
“好一個‘若非群玉山頭見,會當瑤臺月下逢’的玉瑤姑娘,子峰兄,人家姑娘房內怕不是早就被那張信之佔了去,已經沒有兄長立錐之地了。”
另一人立即介面擠兌:“若是那張信之在內,我等倒是認了,只是那張信之與其妻巫山滄海,恩愛感人,哪裡會來此處閒坐?”
第三人嘿然建議:“子峰兄,何不請房中人出來見見,看看到底是哪路才俊,居然挖了兄長的牆頭?須知以子峰兄在武陵士林的名頭,也是第一等的,焉能輕辱!此子竟敢與我武陵士子作對,須以為我武陵無人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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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生搬硬套的亂扯一通,就是要幫唐巖出一口惡氣,還扯上了整個武陵的文人,心思歹毒之極。
就在這時,之前推了唐巖額頭的那個小子居然開門出來了,惡狠狠的盯著唐巖。
“我家老爺,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正是孟家大郎。你這廝有什麼能耐敢代替全武陵士子說話,莫非汝也姓張?”
唐巖極善辯駁,根本不去回答三七的提問,而是轉而嗤笑一聲。
“唐某從文二十餘載,為何從未聽聞本郡有個姓孟的才學之士?”
“我家少郎君,素來不喜張揚,更不喜歡強人所難,今日聽到你在這裡欺負人,便要叫你丟上一個人!”三七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筆墨未乾的紙來,“這是我家少郎君剛才寫的,你若做的那《西江月》能比得上,今日這間房就讓給你了。”
唐巖冷笑,只看了一眼,就被那紙上的字駭了一跳。
近日都說張信之的字極美,他也是臨摹過的,可哪裡見過眼前這字。
這字型法度之嚴峻、氣勢之磅礴當真是聞所未聞。顏體瞭解一下)
“《西江月》,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青煙翠霧罩輕盈,飛絮遊絲無定。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章華四十一年七月初五,孟旭於舟中贈玉瑤。”
唐巖臉上陰晴不定,暗暗咬牙,身後幾個友人都噤了聲。
這個姓孟的怕不就是個從外地專門來尋那張信之晦氣的大才!此人一到武陵就收了玉瑤,很明顯就是衝著張信之來的。
唐巖幾人怏怏而去,躲在房中的張哲這才鬆了一口,要是真的被這幾個小人堵住他,不知會給他與孟小婉之間增添多少煩惱。
玉瑤依窗看著張哲主僕三人打著傘蹚著泥水遠去,半響之後才嘆了一聲,笑了起來,那笑容極美。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信之郎君,你好狠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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