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之內,很多人都變了臉色。龔夫子的十息一子還在繼續,而辜靈川的棋路顯然已經受到了對方穩步十息的干擾,有些散亂了起來。
“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啊!”霍炳成心情舒暢的拍了拍窗欞,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對著張哲發笑,“這龔夫子真的是將穩字一途發揮到了極致。你看,你看,明明可以馬上吃掉白棋的劫氣,卻還是十息落一子,半點不為所動。我若是辜靈川,此刻怕是已經亂了方寸。這等對手,委實老辣得可怕!”
張哲正捧著一杯茶,在桌上的小棋盤上不斷的落子,擺著雙方的對局。
其實張哲根本看不出,為何霍炳成和觀眾們都說,白棋落了下風。因為在他看來,辜靈川的有些棋路,看上去似乎還有些精妙。
不過,龔夫子那穩健到駭人的落子,也讓張哲看得心頭髮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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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手談之戲果然費人心神,”張哲苦笑著搖搖頭,扔下了手中的棋子,“為苟活在這世間,我還是棄了它吧。”
霍炳成聞言轉過頭來,正要與張哲說笑,卻看見張哲在喝茶。
“信之,喝那茶作甚?為何不繼續飲酒了!”
張哲聽他問到酒的問題,忍不住就想起了自己這些天因為醉酒而乾的一些荒唐事。他堅定的搖頭:“喝酒誤事啊,我已立誓每日只飲五杯酒!多一杯都算我破誓。”
“信之好大的決心,就是不知道這誓立得大不大?”霍炳成走回了桌前,就硬要給張哲再滿上一杯。
“使不得了!”張哲急忙護住了酒杯,“某立下的是極大的誓!破不得的!”
霍炳成哪裡肯信他,就差點把酒壺對準了他的嘴。張哲心頭急轉,急忙撒了謊:“這誓言涉及小弟的前程,兄長切莫誤我!”
霍炳成這才詫異的收了手:“賢弟這誓言也太草率了些,五杯之限怎的用大好的前途來立誓?”
張哲鬆了一口氣,心中卻在暗笑,他從未考慮過在這個大鄭朝出仕,所謂前程對他還真是浮雲,拿來立誓最好不過。
這一局鬼神局下得夠久,從中午大約一點左右下到了近四點,辜靈川思考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且因為多次記錯落子地點,已經被罰了三目。
終於辜靈川在經過一次長達一炷香的思考之後,選擇了投子認負。
大廳內眾人轟然出聲,有捶胸頓足的,有大呼過癮的。方才還寂靜如夜的西樓,一時沸滿盈天。
充任局判的老者笑眯眯的走上了木臺,他衝著下方擺擺手叫住了眾人的喧鬧。
“諸位,可還記得五載前南吳棋手羅南隱於江上與我武陵一人手談鬼神,最後落敗而歸。這位敗退羅南隱的奇人,正是岫巖先生!”
西樓中整個的轟動了。
霍炳成聽到這個訊息,也激動的一臉通紅。他拉住張哲道:“那羅南隱可是南吳北山省棋手前三之人!龔夫子如此棋術,堪稱我合省鬼神局之首!”
在一眾人喝彩歡呼聲中,龔夫子拉著臉被請上了木臺。
按照往日的慣例,這是請勝者為大眾覆盤。
可誰知這龔夫子上臺之後,看都沒看身後的大棋盤一眼,而是大聲對著樓上說道:“適才聽說,唯有桃林霍炳成從某此局中所獲最多。霍小子既在,那張家的浪蕩兒也是來了?”
樓上的包房內,霍炳成與張哲面面相覷。
霍炳成作為桃林書院的學子輩,自然不能無視芙蕖書院夫子的詢問。他感到事情有些不對,便示意張哲暫時不要出頭,自己上前從窗戶裡對著龔夫子行了一禮。
“龔夫子,學生斗膽,敢問夫子與信之賢弟有什麼誤會不成?”
龔夫子古板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快:“畏畏縮縮的,算什麼男子?既然來了,為何不敢露頭。孟小婉嫁汝,當真是世上最不可恕之事也!”
張哲頭皮一炸,笑容頓去。
“內子名諱也是你能唸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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