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十多年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個叫“白梅教”的門派,她們的教主是一個極胖的女人,自稱“鳳美玉”。
她的肥胖,並不是因為好吃懶做……只因她在缺乏最基礎的知識和章法的前提下,全憑自身領悟、拼命去修習多種迥然不同的內功,最終導致了她的經脈和氣息異常,經過了一些年月,這些異常逐漸在她的身體上顯現了出來。
肥胖只是最直觀的表現而已,她的身上還有很多其他的問題,都讓她備受煎熬;然而,這十幾年來,縱使她尋訪了天下名醫,請教了許多武林泰鬥級的人物,也沒人能治好她這極端的“走火入魔之相”。
終於,身體的痛苦讓她的精神也産成了問題……她放棄了治療,將痛苦變為了新的動力,將殺戮變成了釋放壓力的途徑,將權欲變成了自己的止痛劑……就這樣,白梅教誕生了。
“丐幫……海龍門……白梅教……”待那三人和一幹幫眾站定,那中年男人方才緩緩開口,“看這架勢……諸位這是聯手了?”
他猜得沒錯,由於昨晚發生的種種事態,讓各門派之間的實力對比發生了變化,這三個門派經過交涉後,決定聯合起來,以確保今天的勝利。
“廢話少說!”顧蛟龍今年三十有二,正是血氣方剛之年紀,平日裡他在自己幫派的地頭上說一不二,早已養成了習慣,所以其言辭談吐已經不能說是“沖”,而是“橫”了,“交出‘劍舞草記’,饒你不死!”
“哦?”中年男子聞言,語氣還是不慌不忙,“你怎麼知道……‘劍舞草記’在我身上?”
顧蛟龍還沒回答,羅殘便接道:“‘殺害江家六十三口的兇手,會在除夕之夜,帶著劍舞草記,出現在臨閭鎮上;其人五十歲上下,鬥笠遮面,手持一件包裹在破布內的兵刃’……”他將這段早已傳遍了江湖的資訊,一字不差地複述了一遍,隨即再道,“眼下,除了時間還沒到‘夜晚’之外,你完全符合這條訊息的描述。”他頓了頓,將目光移到了佐佐木銘的身上,“再者……你那名手下的功夫,我們方才也都看到了……那想必就是劍舞草記中的招式了吧?”
他們的推測倒也合情合理,佐佐木銘的那個“技能”,在正統的習武者看來堪稱神奇,而這正好可以用“他從劍舞草記上學到的”來解釋。
“嗯……你說得倒是有點道理,但有件事,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思考過……”中年男人依舊很平靜地應道,“你口中的那條‘訊息’,似乎有些過於精確了……不是嗎?”
他這句話出口時,他身後的兩名玩家並沒有什麼反應,因為他們在此前已從中年男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原委;但是,此刻正躲在暗處同樣聽到了此言的絮懷殤、狂蹤劍影、才不怕呢,可都是神情一變。
“那又怎麼樣?”鳳美玉站在那兒,活像個大肉球似的,連說話都有點吃力的感覺,“事到如今,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難道你還想否認東西在你的身上?”
“我並不是想否認什麼……”中年男人回道,“相反,我是想承認一些事……”
“你不就是想說……訊息是你放出來的嗎?”忽然,另一個人的聲音,加入了對話。
眾人循聲望去,迅速在街邊一間民宅的房頂上,發現了一個人。
“封不覺!”
在覺哥現身的剎那,這三個字便如同群過境一般,從其他玩家的心中賓士而過。
“嗯?”中年男人的注意力也被覺哥所吸引,他抬起頭,用手指輕輕向上推了推鬥笠的邊簷,看了覺哥一眼,“你是……”
“小心……”織田愛的低語立即傳入了中年男人的耳中,“這小子很難對付……”
“喂!你又是哪根蔥?”兩秒後,顧蛟龍高聲沖覺哥嚷道,“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
“呵……”封不覺輕笑一聲,應道,“顧少幫主息怒,在下只是前來說幾件各位可能會感興趣的事,並沒有要妨礙諸位掌門的意思。”
“我們可沒時間聽你說什麼故事。”羅殘道,“我勸你還是趕緊……”
“且慢。”不料,中年男子這時卻搶道,“我倒是想聽聽……他能說出些什麼來。”
他這話一出口,那三名掌門都愣了一下,他們看覺哥的眼神,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當然了,這時的他們,依然沒有把這張年輕的生面孔當回事兒,他們只是在疑惑那個中年男人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呵呵……其實我要說得也不多,一時半刻就能講完。”封不覺見沒人打斷自己了,便順勢接道,“簡單地說……今天這個局,是你一手策劃的。”他看著那個中年男人,笑道,“不出我所料的話,你應該就是當初那個‘不知曉劍譜真正的價值,拿去當鋪將其低價典當的東瀛浪人’。”
話音落時,除了中年男子、織田愛和佐佐木銘之外,在場的所有人皆是神情一變。
封不覺則是不以為意,娓娓道來:“事實上,對於劍舞草記的價值,你清楚得很……所以你才會拿它當‘誘餌’,來佈下這個局……”他停頓一秒,接著道,“首先,你故意讓江三得到劍舞草記,然後,你再製造出江家堡的滅門慘案,將劍譜奪回;你知道,段克亦肯定會來給徒弟報仇,將事情追查到底……因此,你正好利用點蒼派的名頭,將劍舞草記現世的訊息傳出去。
“人們在聽到相關的訊息時,都會想當然地認為……這是‘點蒼派查到的’,好像一切都順理成章。
“但我一聽這事兒,就覺得事有蹊蹺……。
“且不說段掌門和他的弟子們是怎麼從一個完全沒有活人的兇案現場裡得到‘兇手是為了奪走一本劍譜才滅人滿門’這種結論的……就算他們認準了殺人者的動機是‘為了奪走某件重要的東西’,並以此為線索追查下去……想要查到所謂的‘東瀛浪人’、‘當鋪’這條線上,其可能也著實微乎其微。
“而事後流傳出的那條‘劍舞草記會在除夕夜出現’的訊息,則讓我徹底確定了……行兇者本人,就是放訊息的人。
“正如你所說……那條訊息描述得實在太具體、太精確了,不但時間地點、連你的穿著打扮都交代得絲毫不差。”
說到這兒,覺哥不禁笑出聲來:“呵呵……最可笑的一點是,既然這條訊息已經傳遍了江湖,引來了那麼多的門派和人,那麼訊息中的‘那個人’十有八九也已經知道這事兒了……在這種前提下,他怎麼可能還會在訊息中所說的時間和地點出現呢?明知整個武林都在埋伏他,還來送死嗎?”
他這個問題,顯然是拋給那幾位掌門、和正在周圍潛伏著的其他武林人士的。
“所以,真相只有一個。”封不覺抬起一手,指向了那個中年男人,“那個帶著劍舞草記的人……那個放出訊息的人……那個透過重重算計、造就了今日這般局面的人……並不認為自己會死。”
他說著,轉過身去,看向了那三位掌門:“會死的……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