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白。”若雨道,“即使是我們那個年代的刑偵技術,要從這種‘燒到沒東西可燒了才熄滅’的火場中找出證物來,也是有難度的。眼下,你能看出這些資訊來,已屬不易。”
“誒?”封不覺聽到這兒,狡黠一笑,“今兒是吹得什麼風啊?非但不跟我抬槓,還一副特別善解人意的樣子?這是準備問我要壓歲錢麼?”
“據我估計,我從小到大收到的壓歲錢和各種節日禮物的價值,應該已經高於你這一生經手過的所有合法資産的總額,你真的要跟我繼續聊這個話題嗎?”若雨面不改色地頂了一句回去。
“這就對了嘛~”下一秒,封不覺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顯然,他並不在意對方抬槓的內容,他要的只是一種讓自己感到更加自在的態度。
說得再直白一些,這叫耍賤……
但話又說回來了,所謂“打情罵俏”這檔子事兒,十之八九不都是從一個男人沒事找事的犯賤行為開始的嗎?
就好比漫才日本的一種舞臺喜劇形式,類似中國的對口相聲,但略有不同),必須得有一個人裝傻,另一個人才能吐槽。
裝傻的人表現得再傻,也不是真傻;吐槽的人話說得再損,也沒有什麼惡意。
這種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遊戲,恰是我們人類社交行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能面對面肆無忌憚地互噴智障但是誰也不當回事兒的朋友,才叫鐵哥兒們;能對彼此的缺點習以為常並當成槽點天天互懟但依然不離不棄的男女,才叫真愛。
且不說這是可悲還是可笑,但總體來看……人和人之間感情的深厚程度,恰恰體現他們在對方面前耍賤時的自在程度上。
你只會在和你最親密的人面前展現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因為你很清楚對方對你的容忍度,這讓你有安全感,人有了安全感才會覺得自在,才會暢所欲言、為所欲為。
每個人的人生中都會遇到那麼幾個人,你永遠都不會擔心在他們的面前失態。
情投意合也好,物以類聚也罷,如果你的身邊找不到這樣的人,那你的人生只怕是太孤單,太失敗了。
而王窮,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不缺朋友,想當他朋友的人多得數不過來。
他也不缺情人,若他願意,“夜夜新郎”亦不是難事。
但他依然感到孤獨。
因為在這世上,他已找不到任何一個能讓他完全放下防備、絕對信任的人。
當一個人只有在獨處的時候才能感到自在,那無論他周圍環繞著多少人,他都是孤獨的。
“莊主,有客人求見。”
門外,程威的稟報聲,將王窮從小憩中喚醒。
“哈啊……”斜臥在一張軟塌上的王窮晃了晃腦袋,打著哈欠回道,“來的都是啥人啊?”
王窮小時候沒讀過書,長大以後雖是學會了識字算賬,但言辭談吐已經改不了了,所以從他嘴裡基本是不會蹦出“來者何人”這類措辭的。
“稟莊主,來的是一男一女,那男的自稱‘張三’,說是來找您‘交貨’的。”程威回道。
程威,應當算是王窮不信任的那些人中,相對比較可信的一個;他和他的弟弟程勇二人已經當了王窮十年的貼身護衛。
說是“護衛”,其實程威這些年來更像是個管家,因為王窮手下的高手很多,所以程威已很少有機會施展武功了。
“哦……”王窮思索了幾秒,“讓他們稍微等等,我這就過去。”
“是。”程威諾了一聲,門外隨即傳來了他快步離去的腳步聲。
不多時,王窮已穿戴整齊,離開房間,來到了門外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