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說:“不管真假,我見了記離就見分曉。你小子鬼頭鬼腦的,你是不是和李蘭有事了?”
“沒有啊,”趙龍矢口否認,“姐夫把我看成什麼人了?”
黑子似信非信地望著他。
記離正在看《兵法》,偶爾寫幾個字記在紙條上,貼在屏風上。
小校來報,寧國知縣胡庸要見大人。
記離心裡思忖著,寧國離此地這麼遠,他來幹什麼?想不出子午卯酉來,便吩咐讓他進來。
胡庸風塵僕僕地進來,記離懷疑地審視著他,近於挖苦地說,這地方不歸寧國縣管轄呀!
胡庸說:“寧國卻有義務來為大軍供應糧草啊!大人,我怕不穩妥,親自押運五萬石糧來的。”
記離臉上的疑雲被笑容取代,一疊聲說:“快坐,坐,請坐。”又招呼外面的從人上茶!
胡庸坐下,記離說:“聽說你的寧國縣令當得有聲有色?”
胡庸回答得很得體,說他不敢有負主公的信賴,盡了力,不虧心就是了。
記離說:“還沒吃飯吧,我叫他們收拾飯菜給你吃。”
“先不忙。”胡庸說。他從背囊裡取出一個竹筒,雙手奉上,說:“這是我偶然從一個同鄉手上得到的。特來獻給明公。”
記離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就問:“竹筒裡是什麼東西?情報嗎?”
胡庸詭秘地笑笑:“主公一看便知。”
記離接過竹筒,拿刀子切去蠟封,從裡面倒出個紙卷來,開啟,是一張風神秀逸的女人像,工筆重彩畫法,筆觸細膩,女人烏黑的眸子炯然有神,呼之欲出。記離頗為心動,看了又看,問:“這女人是誰?你見過嗎?”
“我也沒見過。”胡庸說,但她的名字卻是如雷貫耳,她叫雅蘭。
“噢。”記離說,這不是武子豪的王後嗎?真有畫上畫的這麼美嗎?
“我朋友說,真人比畫更美。”胡庸說,再神奇的畫師,也不可能把美人的神韻十全十美地展現出來。
“你朋友見過?”記離問。
“豈止見過。”胡庸說,“我的同鄉朋友和在下一起得的功名,他是個秀才,畫技十分出色,武子豪多次召他去為雅蘭畫像,這是我這朋友私留下的一張,叫我要來了。”
記離又反反複複地由遠及近,換著角度欣賞著雅蘭的畫像,問:“你以為這女人如何?”
“傾國傾城。”胡庸說,“當之無愧。”
“陳詞濫調。”記離說,那是酸腐文人最低能的形容。要他用自己的話形容一番,這女人怎麼個美法?
胡庸說:“我想聽聽明公大人如何形容?”
記離說:“我若形容這女人啊,我一見了她的模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憋住這口氣,不忍心大喘氣。”
胡庸笑了:“主公的文采誰比得了。”
“你別誇我,”記離說,“我有什麼文采,叫吳博文奚落得一文不值。”
胡庸說:“他是神仙呀?說什麼都對?”
記離說:“吳博文,還真是我的神仙。你們小看不得,有時他一句話、一個計謀抵得過千軍萬馬。”
胡庸見記離不斷地忽而遠忽而近地端詳那張畫,就不失時機地說:“雅蘭在武子豪那裡,好有一比。”
“哪一比?”記離問。
“好比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胡庸說。
“世上哪有盡善盡美、盡如人意的事。”記離嘆息地說,“顛倒乾坤的事也是時有發生啊,叫人無奈。”想想笑問,“你為何弄畫像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