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武說:“我只告訴二位,你們若能一下子看明白記將軍,他也就不值得你們捨生忘死地去輔佐了。”
周左達很信服地點了點頭,知道看似水淺,裡面深得很呢。
李文峰突然四顧,問:“愚才先生怎麼沒到?”他轉身問李建,“你沒有告訴他行期嗎?”
李建說:“告訴了,他沒說去,也沒說不去。”李文峰一臉不悅。
李文峰被眾將前呼後擁著剛走到帥府大門口,絲袍葛巾的愚才先生才姍姍而來。
李文峰臉色好看多了,他很客氣地站下,說:“知道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今後有幸得以朝夕求教,還望直言。”
愚才先生不接這個茬,拱拱手說:“我是來為元帥送行的,但願馬到成功。”
不但李文峰,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李文峰立刻起了疑心,掉頭去看記鳴。
記鳴連忙道:“愚才先生,元帥寄厚望於你,你若不去,大煞風景。況且我這裡沒什麼事。”
愚才先生卻說:“不瞞各位,想去,身子不為我做主,我今天是來告假的,家父日前在定遠老家亡故,我豈能不盡孝子之禮?”
這一說,李文峰臉色好看些了,勉強說:“人子盡孝,天經地義。李建你著人撥些銀兩給愚才先生,聊表一點祭奠之意,愚才先生回家奔喪是正理。”
記鳴看了愚才一眼,半信半疑,他父親什麼時候亡故的?好像很久了啊!
愚才先生深深一揖:“謝主公恩典。”
李文峰不悅地說:“我看,成殮後你就回來吧,過去帝王有奪情之說,就是朝廷用人之際,不準重臣告丁憂在家守制三年。”
愚才先生說:“是。”
一邊往前走,李文峰忽然說:“記鳴一個人守正陽,有事沒個人商量,我看李浩、你留下吧,不要自作主張,大事小情同記總兵商量著辦。”
似乎早有這個準備,愉快允諾。
愚才先生有意無意地與仲武兄弟交換了一下眼色,記離早注意到了。
大隊人馬一走,正陽頓時安靜下來,記鳴一日三餐也都能在家裡陪妻妾同吃了。
這天中午,李珂特地弄了一壇老酒給記鳴喝。
飯菜擺上來,李珂對巧說:“去樓上請夫人下來,一起吃吧。”
巧說早請過了,大夫人說她今天要吃齋,和大家吃不到一塊兒。
李珂目視記鳴:“是藉口吧?”
記鳴早拿起了筷子,說是真的。她每逢初一、十五、釋迦牟尼生日、觀音大士生日什麼的,都要吃齋。
見記鳴喝了一大口酒,夾起一大塊肉吞下去,李珂笑道:“人家比你這個真的和尚都虔誠!你瞧你,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哪像個和尚。”
記鳴心裡很反感,不悅地說:“今後請你不要再和尚長和尚短的了,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李珂說:“唉喲,沒等怎麼著,就覺著當過和尚不光彩了?好了,既然你不喜歡,我今後不再提和尚兩個字,連與和尚有關的僧、缽、寺、廟一律不提,行了吧?對了,還有禿呢,光和亮怎麼辦?”
“光和亮怎麼了?”記鳴大口喝著酒。
“和尚不都是禿子嗎?禿必光、光必亮,”李珂說,“這也犯忌諱呀!”
記鳴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算了,你愛怎麼叫都隨你,別人叫不行,我會惱的。”
李珂說:“這我可得格外謝恩。”她吃了一口飯,審視著記離粗獷滿臉傷疤的臉孔,說,初見你這副尊容的人,斷不會想到你會有那麼深的城府,有那麼多的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