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梅悄悄走來,一見他睡露天的可憐樣子,趕緊往回跑,在樓梯口碰上下樓來的李珂,向大樹下一指說:“咱把他叫到樓上來吧,多可憐啊。”
李珂既心疼丈夫,又生姬瑤的氣。可她還是冷靜了下來,為了今後家庭的和睦,她必須狠下一條心。
李珂說:“不行。人家姬瑤有氣,撒夠了氣就好了,咱這個時候兜攬他,那是火上澆油了。”她狠了狠心,又回樓上去了。
這一切,都在七巧的偵察範圍裡,她把這一切都報告了姬瑤,姬瑤的氣消了一大半,口氣卻不能軟。
姬瑤翻了個身,巧說:“叫他進來吧,怪可憐的。”
姬瑤說:“你可憐他你去叫,可不是我心軟了。”
巧忙出去開門,不禁偷著笑了起來。
巧來到大樹下,搖著記離,叫道:“姑爺快醒醒,在外面睡會著涼的。”
記離揉揉眼睛,站起來:“小姐不是拒絕接納我嗎?”
巧小聲說:“我告訴你一個主意,小姐就能開心了。我家小姐吃軟不吃硬,你一服軟,她什麼仇都不記你了。”
記離有氣無力地爬起來說:“好吧,人硬氣起來難,服軟容易。”
當記離跟進新房時,巧一連點燃了好幾支大紅燭,姬瑤明明聽見腳步聲了,仍然面向牆壁和衣而臥,視而不見,她必須嚴守被動立場。
記離向巧擺擺手,巧會意,轉身帶嚴房門走了。
記離走到帳前,低聲說:“九兒,給你賠罪了,千不該萬不該在這好日子裡惹你生這麼大的氣。”這招兒即使巧不教他,他也會。
姬瑤毫無反應。
記離又說:“記離也真不是個東西,像姬瑤這樣的美女天下打燈籠都難尋,你不借兩條腿跑回洞房來守著人家,反倒惹她生氣,該不該打?實在該打。”說著真的左右開弓打起自己的嘴巴來。
聽見打嘴巴的噼啪聲,姬瑤呼地翻身坐起來,見記離跪在床頭,正在自己懲罰自己,她心軟了,一把扯住他的手:“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在女人面前這麼低三下四,你不怕丟人。”
記離說丟人丟在自己老婆面前,也就不算丟人了,男子漢大丈夫在外頭頂天立地,在家裡本應比夫人矮半頭。
姬瑤撐不住笑了:“快起來吧,大男人跪在那兒多難為情。”
記離說聲“謝夫人恩典”。起來坐在床沿上。
姬瑤說:“誰是夫人?我可不配,你夫人在樓上呢。”
記離說:“你這人也是,人家馬李珂把夫人的正位讓給你,你又不要,又說這種酸話。”
“我是酸啊!”姬瑤下床來,給記離倒了一盞茶,說:“我若是會甜哥哥蜜姐姐的,你也不能在大喜日子裡跑到她房裡去,難分難舍地哭啊。”
記離啜了一口茶,說他的哭,與兒女情長一點都挨不上。
“那你為什麼哭?”姬瑤問。
記離遲疑著不想說。
“你怎麼不說?難以啟齒?還是信不過我?”姬瑤說。
記離長嘆了一口氣,說:“你我既為夫妻,告訴你也無妨。我受主上懷疑,盡收我兵權,將那些投奔我來的文士武將全都帶走,我能不傷心嗎?我難過的不在於受屈辱、受猜忌,而是這猜忌的人……”
姬瑤快速搶接說:“這不容你的人是你的老泰山,對不對?”
記離說:“夫人真是一點就透啊。”
姬瑤嘆息著說:“怪不得你找李珂去倒苦水呢,做人真不易呀。但是你不必灰心,宜用韜晦之計,日後曲直自然分明。”
記離說:“說得是。你不生我氣了?”
姬瑤說:“我生氣也不過夜的。”她咯咯地笑了起來。她這人,從小跟兩個哥哥耍槍弄棒,不像別的女孩子那麼溫柔,她問朱元璋會不會怪她?
記離說他喜歡她的快人快語率真個性。
姬瑤說:“我有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