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定一看,是被革協理臺吉朋束克巴勒珠爾。朋束克巴勒珠爾站起,冷峭地說道:"列強環視下,札薩克圖王旗不可能獨自存在。脫離了中國,馬上就會陷入俄國人或者日本人的虎口。札薩克圖王旗世世代代都是中國屬地,早已經和中國融合在一起,為什麼不留在已經融合千年的中國?“
“王爺你絕不應該帶著札薩克圖王旗脫離中國投奔俄國或日本。俄國或日本援助王爺都是有目的的,不會善良的賣給你武器彈藥。王爺正在把札薩克王旗帶進絕路,你現在聖心獨斷,所有的人唯唯諾諾,草原閉口,只有你一個人發號施令。你的偏執和淺薄已經把札薩克圖王旗帶到一條險象環生的絕路。不允許別人講話,旗民們眼睜睜看著札薩克圖王旗墜入深淵而無能為力。"
烏泰擰著眉頭聽朋束克巴勒珠爾侃侃而談,越聽眉頭擰得越緊,最後實在忍不住了,生氣地大聲吼道:"你住口,你是草原上的內奸,中國的探子,不要在這裡擾亂人心,動搖吉臺喇嘛的意志。"
朋束克巴勒珠爾更加氣憤,怒不可遏地喊道:"你周圍一群小人助紂為虐,為虎作倀。札薩克圖王旗將毀滅啦!烏泰視子民之命為草介,我已經看到洮兒河兩岸躺臥的本旗子民屍體。"
烏泰怒不可遏,吼叫道:"府兵,把朋束克巴勒珠爾捆起來,扔到黑屋子裡。"
府兵衝進議事大廳,朋束克巴勒珠爾怒目而視。議事大廳又站起了幾名臺吉,冷眼怒向府兵,手伸進懷裡。府兵畏縮不敢上前。
朋束克巴勒珠爾仰天長嘆:"札薩克圖王旗又遭劫難,子民要大禍臨頭了。"朋束克巴勒珠爾踢開椅子,蹣跚著離開議事大廳,走到王爺府大門外,解下栓馬樁上的韁繩,翻身上馬,絕塵而去。又有幾名臺吉跟著走出議事大廳,離開了王爺府。
烏泰冷眼目送朋束克巴勒珠爾離開議事大廳,他現在還不想動朋束克巴勒珠爾,朋束克巴勒珠爾如果遇難,奉天總督府立刻會派員調查,烏泰暗中操作的籌備獨立的活動就會立刻敗露。札薩克圖王旗旗民也會分裂。烏泰忍下了這口氣。
烏泰使勁地吸了一口氣,徐徐吐出來,心中的鬱悶緩和了一些。對剩下的臺吉喇嘛說:"草原各旗王公都有心獨立,只是沒有人敢出頭,只要有人站出來振臂一呼,草原上就會一呼百應。各旗群起舉兵響應,就如同火星落進春天干枯的草原,很快燃起漫天大火。各旗都舉兵了,那時我們就完全可以擊敗奉天的巡防營。一旦整個草原都起兵舉義,北洋政府對我們也無可奈何,就象對待外蒙古,只能抗議交涉,最後面對現實。我們現在就是要出這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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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各旗王公都在觀望,他們都是傾向勝利者的。王公們覺得我們占上峰了,就會加入進來。一旦起事,我們要馬上造出迅猛進攻的態勢,讓各旗王公看到我們勝利在望,他們就會參予進來,起兵舉事。王公們攜兵參予進來了,我們就會聚集極大的力量,取得草原就會指日可待。各旗王公看不到我們必然勝利,就不會響應我們。以札薩克圖王旗一已之力,很難打敗北洋政府。"
一名臺吉問道:"我們不是有俄國人幫助嗎?俄國人已經集結了十萬大軍,就在我們身旁。"
烏泰憂慮地說:"俄國人不是真心幫助我們獨立,只是要把札薩克圖王旗變成俄國的藩屬。即使我們札薩克圖王旗打敗了北洋政府,更強大的俄國也在虎視眈眈盯著札薩克圖王旗。俄國一旦不再顧忌中國的反對,將亳不猶豫地出兵札薩克圖王旗,札薩克圖王旗不可避免併入俄國,成為俄國一個邦。我們就永遠不能和漠北的兄弟團聚了。我們現在只有孤注一擲,用迅猛的進攻讓草原各旗王公看到勝利的希望,吸引他們儘快舉兵響應。王公們舉兵了,我們就能取得草原。"
烏泰的親信錫勒圖喇嘛布和巴彥驕橫霸道,膽大狂妄,卻也魯莽簡單。又站起來粗野地吼道:"舉兵起事越快越好,趁奉天都督府沒有防備,我們先下手為強,先掃平嫩江東部平原,和左翼各旗聯成一體。左翼各旗就能合兵一處。也能對猶豫不決的王爺施加壓力,迫使更多的王爺響應起兵。本旗內不跟王爺走的臺吉喇嘛,等我們成功後再一個個砍了他們腦袋。"
烏泰的另一個親信色楞旺保則心思縝密,陰險狡詐,詭計多端。他皺眉蹙額,思索一會兒說:"我們起兵後,大庫倫的援兵不會很快趕到,俄國人也會觀察一段時間。我們只能以自己的兵力對抗奉天派出的巡防隊。我們能聚攏起來的旗兵都來自大興安嶺南麓牧場,都是臨時徵調的沒有經過訓練的牧民。我們出兵嫩江平原,就如虎落平原,威力大減。“
“奉天巡防營的兵力數倍於我,而且訓練有術,馬匹肥壯,裝備精良,是真正的軍隊。以我們臨時徵調的牧民和奉天巡防營作戰無異以卵擊石。我們不應出擊嫩江平原,要在歸流河葛根廟一線建立防線,阻止奉天巡防營攻進王爺廟街,等待大庫倫和俄國人派兵支援。"
烏泰搖頭,說:"科爾沁各旗王爺不起兵,將來主導科爾沁草原的就不會是我們。也許是大庫倫,甚至是俄國人。科爾沁各旗王爺仍然受人擺佈。這次起事我們科爾沁的王爺要唱主角,大庫倫和俄國人都是來援助我們的。驅走民國後,我們科爾沁的王爺要在草原上完全說了算。我們一定要進攻,不能固守。只有進攻才能堅定各旗王爺參予的決心。也才能讓大庫倫和俄國人下決心派兵支援。"
烏泰策劃起兵舉事的會議開到午夜才散會。會上確定了近期就起兵進攻洮南府丶靖安縣丶突泉縣,喚起科爾沁草原南部諸王公參加叛亂的方案。散會後,人們陸續走出議事廳,走到院子裡。王府院內陰森幽暗,值更的家丁拖著滯重的腳步在王府內外巡視,侍從們提著燈籠送臺吉喇嘛。院內小徑上人影幢幢,一串串燈籠搖晃著移向王府大門外,在小徑上迅疾穿行,透著詭譎恐怖。
臺吉喇嘛們走到王府大門外,周邊的森林深邃神秘,風掠過樹林,林間發出一陣陣撲簌的風聲。間或摻雜一兩聲不知名動物的怪叫。貓頭鷹無聲地劃過樹稍,撲向草叢。草叢裡一陣撲稜稜的響聲,貓頭鷹抓起一隻鳥飛向夜空。嘩啦啦一陣喧鬧,草叢裡竄出幾隻老鼠,一溜煙鑽進洞裡。臺吉喇嘛們從栓馬樁上解下韁繩,向烏泰合掌告別,家丁廟丁們簇擁著離開。
烏泰站在王府大門前和臺吉喇嘛們一一告別。望著一串串燈光消失在森林後面。烏泰轉回身,走到臺階上,望著臺吉喇嘛們消失的方向。烏泰毫無睡意,想到用不了多久,他親自發動的暴亂就會席捲草原,烏泰這個名字將載入歷史。興奮灼燒得他渾身躁熱,不想回到王府大院。
烏泰讓侍衛牽過他喜愛的烏騅馬,拍拍馬的脖子,一躍跳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肚子,烏騅馬飛馳了出去。烏泰在森林裡恣意狂奔。風從耳邊過掠過,烏泰耳朵裡呼呼作響。奔到洮兒河岸,烏騅馬猛然停下,馬蹄朝天尥蹶子,一陣嘶鳴。
烏泰愈加興奮,對著黑黝黝的群山放聲大吼。嗷嗷的聲音撞向洮兒河對岸的半拉山,又捲了回來,在夜空迴盪,淒厲可怖。聽到的人無不寒毛倒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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