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坐在馬車上,很快成了朋友。巴格塔拉寺廟和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往來,色如布丶聞胡爾和女孩花兒也能一知半解的聽懂一些漢語,笨笨磕磕的說上幾句。三個孩子身體好的也很快,在馬車上顛簸了兩天,都能坐了起來。孩子們聊了起來。
花兒問:"你們從哪來?"
池騰龍答:"我們從山東來。"
花兒問:"那裡遠嗎?"
池騰龍答:"遠,我們走了兩個多月呢。"
花兒問:"你們為什麼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池騰龍答:"闖關東啊,我們家在山東呆不下去了,聽說關東招人墾荒,我爸爸就帶一家人來了。去年到奉天,今年向你們這裡來了。"
花兒問:"山東什麼樣啊?我從出生到現在,沒離開過巴格塔拉寺廟。"
池騰龍答:"山東人可多了,村莊也多,村莊之外到處都是耕地。耕地都是財主的。我們家在池家莊,池家莊在一條山溝裡,村外就是大山,山上都是森林。村外耕地上種的都是莊稼。我們還渡過了黃河,黃河可寬了,水是渾的。我們過黃河時遇上了水賊,都讓我爸爸殺死了。我爸爸可厲害啦,和洋鬼子打過仗。"
花兒興奮的說:"以後你帶我去山東看看唄。"
池騰龍答:"好呀,過幾年長大了,我帶你回山東。"
花兒高興的說:"你說話要算數啊,不許耍賴。"池騰龍答:"肯定算數。"
花兒高興一會,神色暗淡下來,說:"我們家是奴隸,以後我就是你家的奴隸,任憑你打罵。那能和你去山東啊。"
池騰龍說:"你是我妹妹,不是奴隸,我爸讓我保護你。"
花兒笑了。遠處山坡樹林下一群雉雞在低頭覓食,被馬車隊驚起,撲稜稜飛起一片。花兒看見色彩斑斕的雉雞空中飛舞,高興的直叫。
池騰龍又把頭轉向色如布,對他說:"你叫什麼名字啊?幾歲啦?"
色如布拘謹的回答:"我叫色如布,主人。我今年十三歲。"
池騰龍說:"我爸爸說你們是家裡人,我們家沒有奴隸。"色如布垂頭回答:"是。"
池騰龍好奇的問:"你們家為什麼是奴隸啊。"
色如布回答:"我出生時,我們家已經是奴隸了。原先是披甲阿日達希臺的奴隸,後來阿日達希臺把我們一家賣給了大喇嘛七十八。聽我爸爸說,我們祖上是關內漢人,老家在山西淳縣。滿人入關搶劫,我祖上被掠獲出關。我祖上被掠獲到關外時還沒我大呢,出關後被改了名字。後來幾經轉賣,我爺爺成了披甲阿日達希臺的奴隸。阿日達希臺不會過日子,喝酒賭博,家過窮了,地都賣了,把我們一家賣給了大喇嘛七十八。"
色如布給池騰龍講了一個他們家口口相傳的故事。
明朝崇禎年間,皇太極五次發兵入關搶劫,第二次八旗兵突襲山西省的宣府丶大同。九萬八旗兵橫行山西,燒殺搶掠,蹂躪了山西大半州縣。明軍戰慄不敢出戰,眼睜睜看著八旗兵縱橫山西。
這天,二十多名八旗騎兵闖進山西淳縣,色如布祖上才八九歲,眼看著八旗騎兵凶神惡煞般衝進村莊,闖進農戶住宅,逐家搜刮金銀財物,男人當場殺死,把女人孩子攆到街上。
這二十多名八旗騎兵逐村劫掠,掠奪了一千多女人孩子。八旗騎兵搶來十幾輛馬車,裝滿了搶掠來的財物。驅趕著一千多女人孩子向關外走去,色如布祖上就走在隊伍中。
八旗騎兵出關,要路過代州城。代州城還在明軍手裡。二十多名八旗騎兵驅趕著一千多女人孩子從城下大搖大擺的走過,城牆上的明軍看著一千多明朝子民悲號啼哭從眼前被劫走而不敢發一箭,更不敢出城攔截。那是一千多名明朝的女人孩子啊。
卑鄙無恥的人也會是自私懦弱之輩。
池震宇騎馬走在馬車旁,他也聽到了這個故事。池震宇聽完悲酸地說:"崇禎和慈禧都是一樣的惡人,從未拿我們老百姓的命當命。平時對我們老百姓敲吸髓,危機時又欺騸我們老百姓做炮灰為他們賣命。用完了反而對我們老百姓舉起了屠刀。在他們眼裡,我們老百姓就是可以隨意胡弄也不會明白的蠢笨愚民。"
孩子們似懂非懂,迷惘地望著池震宇。池震宇看著孩子們稚氣的小臉失聲一笑,也覺得失態。
池震宇對色如布丶池騰龍幾個孩子說:"你們兄妹相處,要記得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單打獨鬥如孤狼闖天下,勢單力薄。兄弟合起來,相互扶持,才能闖得天下。"
孩子們似懂非懂地眨巴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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