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頭戴鬥笠的女俠卻是秦蕊。
秦蕊把羞光劍掛在腰間,走過來捧著小女孩的臉笑道:“你會說漢語”。
小女孩點點頭,又搖搖頭。半晌才道:“一點點,媽媽,教的”。
秦蕊道:“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女孩突然噙著淚道:“打仗,死了”。
秦蕊便不再問,卻把披著的貂裘大氅解了下來,披在小女孩的身上。
小女孩拿起那桌子上的銀子還給秦蕊道:“不用錢”。
秦蕊看著小女孩眼淚汪汪的樣子,便微笑道:“你這鬥笠送給姐姐,姐姐卻把這大氅和這錠銀子和你交換”。
小女孩卻不依,硬是把銀子塞在了秦蕊的手裡。秦蕊沒法,見這小女孩倔強的樣子,便只得把銀子放回囊中。
秦蕊拉著小女孩的手道:“你快去再拿幾個番薯給姐姐好不好,姐姐整理好行裝,還要趕路呢。另外,你可知道,前面哪裡有集鎮?”。
小女孩道:“五十裡外,喝著呢個”。
秦蕊沒完全聽明白,卻只聽見了五十裡外幾個字。秦蕊把大氅解下給小女孩披上。
小女孩轉身出去了,兩手拉著那件溫暖的貂裘大氅甚是歡喜。
秦蕊把一錠銀子放在桌子上,卻從行囊中拿出一件青色的男裝來穿上,又把長發用發箍束起,戴上鬥笠,便飛身來到後院,縱身上馬,一抖韁繩便出小院來,朝著那寒江雪離去的林間小路揚蹄而去。
秦蕊此時悟出一個道理,時間和經歷會改變一個人,她想看清如今的寒江雪,他究竟還是不是從前的江雪哥哥。以前的寒江雪是個書呆子,怎麼自從他有了一身非凡的武功之後,如今卻變得油嘴滑舌,多情花心,如同中了情毒魔咒一般,莫不是他練了那豔骨十三劍,把原來的心性都改變了。
秦蕊這樣想著,又回想起近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覺得自己以前不是這個樣子。自從和寒江雪一起修煉了那劍經中的內功和放春山遣香洞中的武功,自己好像也被這豔骨十三劍控制了心性一般,變得感情脆弱,偏狹易怒。
秦蕊想起在長安城外那碧眼狐貍的眼睛來,那碧綠的眼睛能照見人心中所想所執,便能誘導控制人的心性和行為。而這豔骨十三劍和劍經上的內功,雖然威力無比,但似乎也能控制人的心性,人心底裡所想所執,越是隱秘擔心的,越發會被誘匯出來,恰如一面能照見人心的魔鏡一般。
秦蕊想著這些,便一陣心有餘悸,但又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一時找不出依據,況且也從來沒聽說過有哪一種武功能控制人的心性;若說是走火入魔,但自己和寒江雪行為雖然和以前有些反常,卻思維清楚,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樣子。
秦蕊的心緒亂了起來,這許多的疑問,她一時也想不明白,便只得索性不去想它。
秦蕊故意用計讓寒江雪走在前面,自己卻喬裝了悄悄跟在他後面。她想看看,在沒有自己的日子裡,寒江雪到底是什麼樣子。如果他真的辜負了自己,便索性永遠不再見他。
秦蕊這樣想著,又突然心驚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想法。
秦蕊的靈魂似乎被什麼給劈成了兩半,一半在陽光下,一半卻躲在黑暗裡。有時陽光下的那個自己站出來,有時黑暗裡的那個自己又控制著她,只是秦蕊自己尚不自知而已。
秦蕊策馬狂奔,日暮時分,便遠遠的看見前方有一小小集鎮,那夕陽的光如血般灑在小鎮的上方,只見倦鳥群群歸落,遠山漠漠。
秦蕊在一小山包上勒馬駐足,見那小鎮的上方隱約有塵埃掀起,似有一群人馬疾馳。
秦蕊打馬便向小鎮疾馳而去。
當星月初升,秦蕊進得小鎮來,只見小鎮裡稀稀疏疏亮著幾盞大紅的燈籠,前面一家酒館正在營業,店前一杆酒旆在夜風裡飄揚。
秦蕊打馬過去,只見裡面有十數位奇裝異服的漢子在喝酒調笑,正中央有一位長發披肩,體態風騷,眉目含春的歌女在跳舞。
秦蕊見這小鎮不是很大,這周圍卻只有這一家酒店,便把馬拴在前面的一棵樹上,折身走進小店裡來。
小店裡此時掛著數盞燈籠,那歌女跳到精彩處,便回眸看著眾人,輕輕把上衣脫去,露出兩條白胳膊和大紅的肚兜來。隨即一轉身,那白如雪的脊背和小蠻腰光彩照人,展露無遺,那夥漢子便一陣敲桌子打板凳的狂笑,狂叫起來。
蕊兒找了一個角落坐下,店小二便上來問詢。蕊兒掏出一粒碎銀子扔給小二,卻不搭話。那店小二見狀,便笑著彎腰轉身回去,一會兒的工夫,便好酒好肉的端上來滿滿一桌子。
秦蕊心裡暗自道:“這大唐的銀子在這新羅地界竟也如此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