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忙點點頭,便轉身出去。桃花和老者說了幾句話,便翻箱倒櫃,找出一小瓶藥來。
桃花急忙拿著藥進來,遞給蕊兒道:“這,早年間,父親在軍營,當差,攢下的,有用”。
蕊兒把藥瓶開啟,拿在鼻子下聞聞,便知道這應該是軍營裡配備給士兵自救時使用的外傷藥。
蕊兒自小在梨香書院和錢叔學得些醫術,此刻卻正好派上用場。
蕊兒道:“快去燒熱水,找把剪刀和一些幹淨的棉布來”。
桃花便急忙出去準備。一炷香的工夫,桃花才把熱水和剪刀、棉布拿了進來。
蕊兒吩咐道:“再去點一盞燈來”。
桃花出去,把隔壁老者那間房屋的燈提了過來。
蕊兒道:“你提燈照著,我要把刀拔出來”。
桃花看著寒江雪流了很多血,便有點頭暈目眩起來。
蕊兒怒道:“不想讓他死,你就把燈提好”。
桃花強忍著,鎮定了一下,便把燈提到寒江雪上方。
蕊兒拿起剪刀,把寒江雪胸口的衣服剪開,見那孤芳匕首穿過一本經書,直插進胸膛裡,離心髒卻只差著毫釐,若再往右一丁點,或者沒有這本經書當著,便就是大羅神仙也迴天乏術了。
蕊兒看著,禁不住流下淚來。那桃花眼裡也噙滿了淚水。
蕊兒看了一眼桃花,便怒道:“不許你哭,再哭,我殺了你”。
桃花一言不敢發,只得強忍著。
蕊兒集中精神,剪下一塊幹淨的棉布,把那治傷的藥都倒在棉布上,便一手握住插在寒江雪胸口的孤芳匕首,一手拿著那盛著藥的棉布。
桃花此時看得心驚膽戰,便提著燈籠低下頭,不敢直視。蕊兒一咬牙,便把那孤芳匕首連著經書一起拔了出來,另一隻手便迅速的把盛著藥的棉布蓋在傷口處。
寒江雪一陣抖動,便疼得醒了過來,須叟那豆粒大的汗珠子便從額頭滾落。寒江雪咬牙忍著疼,悶哼了兩聲,便又暈了過去。
桃花忍著的淚水終於淌了出來。蕊兒見寒江雪的血已經止住,便用棉布把傷口處的汙血擦盡,又拿來幹淨的棉布撕成長條,把寒江雪的胸口包紮好。
蕊兒對桃花道:“你出去,我沒叫你,不準進來”。
桃花含著淚看了寒江雪一眼,便提著燈出去。
蕊兒摸摸寒江雪的頭,覺得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便把一塊棉布在熱水裡浸透,又擰幹了水,小心的鋪在寒江雪的額頭。
蕊兒看著躺在床上的寒江雪,眼淚早已經流幹,此時心裡竟一陣哀愁。心裡暗自道:“你若死了,倒也不冤,只是剩下我這孤苦的人,白白為你付出了,活著卻還有何趣味。你此時躺著,便只有我看著你,再沒有第二人來打攪我們。你若是好了,那一肚子的花花腸子和風流秉性,卻如何叫我放心得下。你死了我傷心,你活著,我也要為你傷心;如果咱們兩都死了,倒也幹淨。只是咱們的大仇未報,如何去見九泉之下的父親母親。你答應過要照顧蕊兒一生一世,還要我為你生十個娃兒,去過那男耕女織、無憂無慮的田園生活。這些難道你都忘了嗎!”。
蕊兒看著躺在床上的寒江雪,對這個男人真是又愛又恨,想起自己九死一生才和他重逢,還把身子給了他,眼淚禁不住又流了下來,情不自禁的低聲自語道:“這回你老實了吧”。
蕊兒正自出神,那桃花卻提著燈和一個小火爐進來道:“這裡,冷,卻只有,這個”。
蕊兒冷冷道:“出去,誰叫你進來”。
桃花把小火爐放在床邊,便轉身出去。才到門口,蕊兒卻道:“回來”。
桃花便又折身進來。蕊兒道:“找紙筆來,我寫方子,你快去抓藥”。
桃花便提著馬燈出去。須叟,拿來紙筆。蕊兒便在床邊鋪開紙筆,開了一張藥方,遞給桃花。
桃花拿著藥方念道:“歸魂,三錢;白芷,三錢;防風,五錢;茯苓,五錢;石……”。
蕊兒道:“石斛,六錢;當歸,五錢;車前,六錢”。
桃花道:“記住了”。
蕊兒道:“可不要抓錯了。回來後,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三次”。
桃花點點頭,便提起馬燈,下得樓來,撐起一把油紙傘,頂著風雪,向夜色中的街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