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對秦蕊笑道:“姑娘先喝盞安魂的湯水,好好休息,老身還有事,就先告辭了”。說完又轉身對剛進來的姑娘道:“你在此好生伺候,小心在意,我們的小命都在你手上,有什麼需要盡管到外面說”。
進來的姑娘忙躬身道“是”,眉目間露出些許恐慌之色。
老媽媽轉身對秦蕊躬身行禮,笑笑便走了出去。
秦蕊便只得在床上欠了下身子。
進來的姑娘端著定魂湯跪到秦蕊塌前,把茶盞高舉過頭頂道:“姑娘請喝湯”。
秦蕊道:“起來吧,不必這樣”。
這姑娘卻跪著不敢答話。秦蕊只得拿起湯盞喝了一口,便放回。
秦蕊道:“你叫什麼名字?”。
姑娘道:“回姑娘話,我叫鶯兒”。
秦蕊道:“鶯兒,現在風好像停了,我想到船外面走走”。
鶯兒道:“請姑娘稍等,我去拿裘氅,外面風雖停了,可深秋的天氣,冷著呢”。
秦蕊點頭笑笑。鶯兒便轉身出房來,反手關上房門,卻走到旁邊一間畫船的閣樓裡。
鶯兒見老媽媽正坐在那裡喝茶,便忙上前道:“稟媽媽,她說要到船艙外走走,我來給他拿裘氅”。
老媽媽放下茶盞,慢條斯理的道:“你給我把她看好了,出不得一點子差錯,否則,你的命便沒了。這是獨孤大爺看中了的人,出了差錯,你我都活不了。我看這小妮子來路蹊蹺,你可得小心伺候,不該說的話不說,不該問的不問,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她跑了,她要什麼就給她,只要她不離開這船。而且,不能拂了她的意,否則,倘若她明天在公子面前說兩句我們的不是,我們如何擔待得了,到時不死也得脫層皮,你可聽明白了?”。
鶯兒戰戰兢兢的點頭道:“鶯兒明白,一定小心在意,謹慎伺候”。
媽媽只是嗯了一聲,向裡間努努嘴。
鶯兒便進去拿了件鼠裘大氅,向秦蕊這邊過來。
秦蕊此時方注意到自己的一身衣服從裡到外都已經換過了,臉上便紅了起來。
鶯兒見狀,忙上來跪下道:“姑娘上得船來時尚自昏迷,全身都被寒冷的江水濕透了,是鶯兒鬥膽給姑娘換下的衣服”。
鶯兒雖嘴上還算利索,但心裡直顫慄起來,臉上便顯出些驚恐的顏色。
秦蕊看在眼裡,便扶起她笑道:“謝謝你,鶯兒,咱們到外面看看吧”。
秦蕊披上裘氅,和鶯兒走到船艙外面,見這是一條兩層的畫船,便索性走上頂層。
只見畫船的頂層外掛著一塊“探花舫”的牌子,畫船打扮得花團錦簇,頂層的樓板上擺著幾張小巧的桌椅,此時人去樓空。
秦蕊倚在欄杆上,看著岸上燈火闌珊,江面上卻尚有數只畫船還亮著燈火,隱隱約約傳來管絃和調笑的聲音。此時一輪明月卻穿破烏雲露出圓圓的臉來,和著燈火倒映在江面。
秦蕊看著此情景入神,只聽得鶯兒道:“明天便是中秋節,姑娘可是在想念家人”。
秦蕊不禁悲傷起來,眼裡噙著淚,強忍住道:“我已經是孤兒了”。
鶯兒忙躬身行禮道:“對不起,姑娘,鶯兒多嘴了”。
秦蕊苦笑道:“這不關你的事。這船頂上冷,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
鶯兒忙道:“我去給姑娘拿熱碗粥吧”。
秦蕊點點頭。鶯兒便轉身走了去。
秦蕊獨自立在畫船上,想起過去發生的種種,眼淚流了下來。心想自己如何這般命運多舛,如今這世間只有江雪一個親人了,卻也生死未蔔;父母親死的不明不白,沉冤待雪,如果自己今日就死了,如何對得起父母親的養育之恩。自己只有堅強的活下去,找出陷害父母親的幕後黑手,讓仇人明正典刑,以告慰父母在天之靈。而此刻,秦蕊多需要一個依靠,心裡不禁輕聲低喚“江雪,你在哪裡!”。
想到這裡,秦蕊擦幹了眼淚,看著江面上闌珊的燈火和一輪江月,不禁吟誦起那首和江雪共制的詞《錦堂春》來:
“晚風朗月橋頭,白玉欄杆輕扣。
蠻腰嫋嫋青荇舞,拈花愁澆透。
曼言芳情無著,眉蹙嬋娟如勾。
來去都作風揚柳,恰青春豆蔻。”
秦蕊唸完,卻突然聽得岸上有人哈哈笑道:“好個‘芳情無著’‘捏花愁澆透’。本公子來也!”。
說話間,便只見一位青衣人一閃便跳上畫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