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螢幕外的末世人類看到這一幕,尚且如此,親眼目睹感染者慘狀的鐘宇等人就更不好受了,尤其是新月的副隊長王珂。
一米七個子的中年男人彎腰蜷縮在地下通道內,手指握緊,胸膛上下起伏著,像是已經壓不住怒氣。
如果不是身旁的顧淞按住了他,恐怕王珂早就憤而起身,打破了薄薄的土牆,把那些不該成為實驗臺上的小白鼠的同胞帶出去了。
盛嬌在最前面,視線快速地轉了一圈,觀察了這一群人的狀態,和周圍的環境之後,給鍾宇做了個手勢——
退後。
她還不確定這條通道是誰製造的,也不知道這條通道建立的初衷,但是就算只透過這堵薄薄的土牆,她也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工作並沒有進行到最後。
即便如此,這條通道的工作量也遠遠不是白鷺一個醫生,和她背後這些急需被救的受害者能完成的。
所以她更傾向於這條通道不是白鷺他們建造的,而是早就存在,被白鷺,或者是和白鷺志同道合的另一些人利用了,出口導向了這裡,才達到了這樣的效果。
白鷺他們應該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不知道如何對土壤痕跡進行掩蓋,只是簡單而倉促地在通道兩旁堆積了一些泥土。
所以要驗證這些結論很容易。
而且他們面前的這個洞,看上去也更像是給予物品的視窗,而不是可以供白鷺這樣的成年人透過的救生通道。
洞口附近也沒有人為擴張的痕跡。
看來白鷺也很清楚,即便有這條通道,她也不可能一次性把這些人救走。
因為這個洞口根本不足以供這些人在短時間透過,就算他們真的如願抵達了地面,也不可能成功逃生。
——僅僅是那扇只要有人進入就會關上的門,還有地面上存在的耳目,就足夠讓這些不顧一切爬出來的人跌入更深的絕望之中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不能把時間耽擱在這裡,而且他們本身的處境也夠危險的了:
來自洞內的那些被同情者的危險更大。
因為如果白鷺一直是透過這個洞口給被囚禁在這裡的感染者傳遞物品的,那麼一定有人和白鷺聯絡,這裡面的人,也一定會不由自主把說視線轉過來,留心這個洞口的狀況。
對於被困在這裡面的實驗體來說,這個洞口是他們唯一可以觸控到的生的希望的地方了。
但是這樣的額外關注只會導致這個洞口提前暴露,盛嬌從不懷疑溺水的人對救生圈的執著。
她想救人,但不是盲目救人。她也永遠不會因為救人就把自己搭進去。
洞口直徑太小,只能容一個人緩慢向後,盛嬌來的路上就一直在留心觀察通道本來通往的方向,看到深色泥土的含水量明顯和周圍不同時,立刻停住。
他們的聲音雖然非常小,但是洞內環境狹窄,彼此的呼吸和動靜都很容易察覺到。
緩慢退後的王珂聽到響動,也停了下來,顧淞捻了捻地上的泥土,臉色有些難看。
鍾宇是氣象學專業的學生,所以可以透過氣候的極端變化判斷出區域內降雨量的異常。
但顧淞等人,雖然沒有足夠的專業知識,工作接觸內容卻和地質相關,一樣能透過多年積累下來的經驗,僅僅透過土壤的溼度,顏色,就可以判斷出這些土壤是否屬於這片區域。
而現在,顧淞臉上的表情分明寫著,這個意思是,土有問題。
鍾宇心猛地一沉,也跟著捻了一些泥土,然後在各處取了樣。
盛嬌的表情卻一如既往地冷靜。
並不是因為她對這樣的情況早有預料,而是因為上一世的經歷已經足夠她看清這世上很多事,很多人。
人類種族的所作所為早就已經突破了她為同類設定的下限,所以再發現他們做的任何事,盛嬌都已經不會有任何感覺了。
因為人類本就是這樣卑劣的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