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暗得像是黎明永遠不會降臨,屋內的木柴卻噼裡啪啦地響著,燒出些許明亮的溫暖來。
賀歲想推拒,陸彥卻緩聲提議道:“我給你們唱首歌吧。”
夜色仍然趴在窗戶上窺伺四野。
陸彥一無所有,唯一的家當就是一直帶著的那把不值錢的吉他。
陸彥末世前是歌手,因為溫和富有故事感的嗓音出名,吉他是他還沒成名的時候買的,跟了他很多年,他自己,也有好久沒彈過吉他了。
陸彥就這樣坐在火堆旁撥弄著吉他的琴絃。
末世基地其實非常安靜,無數人夜不能寐,有人枕戈待旦,卻也有人圍著火堆,相擁取暖。
傳出歌聲,卻還是頭一回。
陸嶽忍不住盯著陸彥,被摸了摸頭,也還是道:“哥哥。”
他喜歡聽哥哥唱歌。
賀歲費力地彎了彎眼睛,握著張平的手指冰涼。
陸彥唱了一段,忽然停下撥弄琴絃,看著賀歲和張平,似乎想開口,謝韞卻咳嗽著低聲:
“選一首簡單的吧。”
火光映照下男人眉眼溫和,語氣緩緩:“會的跟著唱就好。”
陸彥微頓,對上謝韞的視線驀地收緊手指。
被王璐提醒,才調了下琴絃,因為做粗活而變得有幾分粗糲的指腹泛著疼。
陸彥垂下眼睫,彈著簡單的旋律,卻忍不住去看火堆旁的兩人。
他們沒有跟著唱,神情也不像其他人那麼溫和,和這房間裡的其他人格格不入。
但是他們什麼都知道。
陸彥彈錯了一個音,很快就強迫自己把心思放回到自己彈的曲子上,聲音微啞地在心裡想,他們其實什麼都知道。
張平帶著賀歲走了。
基地的溫差在逐漸擴大隻要是體表的感應器還沒失靈的人,都能感覺到這一點。
所以張平特地把圍巾疊了又疊,攔住了朝著賀歲脖頸處吹的冷風。
沒拿他們送的食物和水,也沒要那堆柴火下火紅的木炭
阿虎費盡心思保住了最後一個打火機的最後一點油,就是為了撿回點木柴,方便保留點火源。
像是回到了原始社會的生活狀態,處處受限,捉襟見肘。
可是總有人頂著風雪向前。
張平聲音嘶啞地謝謝了他們的好意,便和賀歲一起深一腳淺一腳的走進了不見五指的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