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依言給老齊叔繪了十張花樣,各個不同。
老大最喜歡的是一張美人圖,滔天大浪裡一淺衣女子背傾大海,滿天星子皆為其點綴,翻卷的浪花似要將其吞噬又似正為她鼓舞,如夢似幻,只是那女子的眉眼倒是極為平凡。
“你喜歡這張?”夏寒問她,目光裡帶了些別的東西。
老大默默不語,走過去仔細端詳了會,方才道“美人圖裡的美人卻不美,畫便失了畫意。我不喜歡。”
老大轉身,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清楚。
夏寒怔住,見她堅決,不由苦笑,“那你喜歡何樣的我繪給你?”
“我是個俗人,我倒覺得這些花花草草挺好看的。”老大隨手拿起一章張,是一副梨花落圖。
夏寒點頭,“我畫的都不錯。”
老大拿著畫的紙忍不住抽抽……
一旁的老齊叔見兩人氣氛終於不再如此尷尬,笑著上來先是道謝又是留飯,好一陣客氣。
估計他也是看了出來夏寒這手筆絕對是大家,心裡虛愧罷!
夏寒笑,“方才我聽某人說我不是個會聽人話的人,我想著許是我的問題,沒有表現得好罷。”
說完,轉頭瞧著老大,“那這回我就聽你的,我們在這兒叨擾老齊叔還是回家吃,你做決定罷。”
老大無語,這個時候倒想著她了。
她望了望天,覺著天色不早了,啞娘給她燉的小雞蘑菇應該差不多了,“咱回吧,等上元佳節時我們再一同聚聚。”
“好。”夏寒覺得`咱回吧這句話說的好。
如此。兩人便向老齊叔告辭,老齊叔雖客氣,但也不會強留,只說下次來便是。
兇悍媳婦怕家裡有事先回了,只道讓老齊叔到時候給她留一個便成。
是以,回家的路上便只剩下了夏寒和老大。
天色暗得很快,夏寒提著老齊嬸子給的燈籠與老大亦步亦趨。
微弱的柔光照著兩人腳下的一寸三地。白茫茫的雪地上留下的是兩人相連的腳印。能這樣平淡的走這一條路,對他們而言是難得的溫馨,是以。兩人都未曾先開口。
路間屋舍裡常有笑聲傳來,或小孩子的打鬧,有時還會有一兩個鞭炮朝他們打來,`啪的一聲裂開。把老大嚇了一跳。
“我牽著你。”夏寒面色凝重,彷彿遇到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般。
老大笑。解釋道,“不用,我剛才只是沒留神被嚇著了,現在自然不會了。這些炮仗弄傷不了人,就聲響兒,是坡嘴哥做來給小孩子們玩的。”
“那你方才在想什麼?”夏寒沒她聽說。拉著她沒鬆手。
“我只是在想,沒想到我也有這樣的一日。”老大微嘆了口氣。引得夏寒側目,“都說過年節時不宜嘆氣,否則來年會不順。”
“你可不像是個迷信迂腐之人。”老大快走幾步,將一團雪團砸在了夏寒身上。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我也能打中你。”老大咧開嘴笑得眉眼彎彎,嘴勾如弦月,讓人只覺溫暖。
夏寒好似從未見她如此笑過,一時看呆,待回過神來時,身上砸來的雪團越來越大,只恨不能將他砸倒罷!
夏寒笑,橫生魅惑,瞳分五彩,如雪中紅梅暗含香引。
只見他單手提燈,一手畫弧徒生凜然之氣,手到之處盡是雪花,慢慢從地引而來,雪花在半空中飛舞起來,將夏寒包圍在其中。
老大看的呆了,就好似見著了一個雪仙,在超她走來。
雪花漸漸凝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簡直比老大剛才滾的還要大。
老大明白過來,嚇得趕緊跑,或者說用抱頭鼠躥更為恰當……
“韓冬,你這個小人,你要是敢用這些雪團砸我,我就跟你絕交,讓你沒地兒住,也沒飯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