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食堂裡
每個人都端著一青釉大碗,正哧溜哧溜地吸面,這三年來,大家早已熟識得無所顧忌,無形間也都放下了架子,就如此刻,毫無門第之見,貴氣身份所約束。
如同鄉下菜市一般敞開了肚皮,只為飽腹思淫慾。
思的是待會兒皇上親臨考場,書院三年一度的文武考試。
此考便相當於科舉考試,秀才文士若能拔得頭籌,再由皇上當場金殿出題,透過者,從此官達之路亨運暢通,封侯拜相只待明日。
而軍事所則有所不同,首先雖同與政史所考的是謀略,但大部分是行軍作戰時的應敵之法,而後,考的便是武功!
據說是由現執掌衛戌營的二皇子親自監考。
軍事所的學子聞後,眾人譁然,二皇子武力在帝京乃至整個北夏都首屈一指,若能在此次考試中獲得二皇子的青睞,豈不比在臺上累死累活地拼命強?
眾人雖面上在吃麵,但心思早已飛到遠處,想著如何獲得皇上的賞識,如何入好武二皇子的眼,如何攀上清高持重的八皇子……
由於此學試是渡門學院歷來第一次政史與軍事同時舉行,更有皇上親自駕臨觀摩,算是歷年來最高,眾學子都格外興奮。
那吸面的聲音彷彿格外地大了些。
師輕青因著去文老學士處請教一道政論題,去食堂的路上已去得晚了。
摸了摸已開始咕咕叫的肚皮,師輕青不由加緊了腳步。
眼看就要到了食堂,卻不想左手被猛力一扯,向後跌去。衣訣翻飛,似三月的柳絮洋洋灑灑,腰間一緊,已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師輕青反手捏住那人命脈,右手便往那人臉上招呼,趁其不備一個翻身已脫離了禁錮。
待看清那人時,已來不及撤回撥出去的手。師輕青大呼。“快讓開!”
那人不慌不忙微微側開一角,用本就瘦弱的肩膀承了師輕青這一巴掌!
師輕青有些恨鐵不成鋼,“不是叫你讓開了嗎?”
蓋清笑了笑沒有說話。如若避開,她必會摔倒,怎麼忍心!
撇見她眼底一閃而過地心疼,蓋清頓覺山花散漫不及如斯。“方才喚了你幾句你都仿若未聞,何故走得這樣急?”
餓肚子的人向來態度粗暴。沒有好臉色,只可惜說出來的話卻是有氣無力,威懾不到人,在蓋清看來更覺得像是嬌嗔。“方才去師父那兒討論了一個政論題,一時沒注意時辰,差點誤了飯點。待會兒就要進行三年一度的學試,不吃飽怎麼戰鬥。如何能不急?”
蓋清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個紅繩玉墜,放到了師輕青手上,“別急,這個玉是我孃親給我的,我給它取名大吉玉,當年我上考場時亦是戴著它,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的!”
師輕青望著手中的白玉頓覺千斤重,這是第一次,蓋清如此誠懇地說話,沒有似笑非笑地表情,眸裡滿是擔憂,隱藏著不知名的情愫。
師輕青有些慌神,故意哈哈一笑,“怎取得如此土的名字!”見蓋清並無難為情亦無收回此玉打算,不由有些尷尬,只得將玉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多謝蓋先生了,待我學試過後定會還與先生,青籮告退!”
蓋清的眸子重又恢復到清澈無瀾,只在師輕青唸叨先生二字時,眉頭輕蹙了蹙,不過一瞬,快到讓人無法捕捉,或是就像一個習慣一般,不會讓人覺得此人有絲毫的不快,“帝姬慢走!”
師輕青轉過身後,不禁咕噥,今兒蓋清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會來給自己送吉祥物?這東西該不會下了降頭吧?
師輕青拿起垂直胸前之玉仔細瞧了瞧,質地一般,色澤剔透,輕輕摩擦之時有潤涼之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玉,蓋清應該沒有這麼無聊吧?
師輕青想了想,越發覺著不可能,將玉隨手扔進衣內,往食堂趕去。
師輕青望著儼然已變成一座菜市場的渡門書院食堂,見慣不怪,徑直往最裡內走去,這是師輕青用自己的帝姬身份強行劃入自己帳下的小地盤。
只有想容與若煙兩人能坐。
師輕青穿過人群,老遠就見著一個風捲雲殘地女子和一個細嚼慢嚥如同一幅山水墨畫的女子對坐,還有正中央擺著的留給自己的鱖魚澆頭面。
那裡被似有若無地圍成一個半圓型,為的不是別人,正是師輕青的三妹師想容。